“那么,要是我一定得去的话,我想到这会使您快乐,也就可以聊以自慰了……格里沙,别揪我的头发,它已经够乱了呢,”她说,理了理格里沙正在玩弄着的一绺散乱了的头发。
“我想像您赴舞会是穿淡紫色的衣裳吧?”
“为什么一定穿淡紫色?”安娜微笑着
“不,我的亲爱的,对我说已经没有什么使人愉快的舞会了,”安娜说,基蒂在她的眼睛里探出了没有向她开放的那神秘的世界。“我所觉得的,就是有些舞会比较不大沉闷,不大叫人厌倦而已。”
“您怎么会在舞会上感到沉闷呢?”
“我怎么不会在舞会上感到沉闷呢?”安娜问。
基蒂觉察出来安娜知道会得到什么回答。
“因为您什么时候都比旁的人美丽呀。”
雪茄烟。
“斯季瓦,”她对他说,快活地使着眼色,一边替他画十字,一边目示着门边。“去吧,上帝保佑你。”
他扔下雪茄,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走到门外去了。
斯捷潘·阿尔卡季奇走后,她又回到沙发那里,她原来坐在沙发上,被孩子们团团围住。不知道是因为孩子们看出来他们的母亲喜欢这位姑母呢,还是因为他们自己在她身上感到了特殊的魅力,两个大点的孩子,而且像孩子们常有的情形一样,小的孩子们跟在大的后面,从用餐前就一直缠住他们新来的姑母,不肯离开她身边。坐得挨近姑母,抚摸她,握住她的纤细的手,吻她,玩弄她的指环,或者至少摸一摸她的裙襞,这在他们中间成了一种游戏了。
“来,来,像我们刚才那样坐,”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说,在她原来的地方坐下。
安娜是善于红脸的。她微微泛上红晕说:
“第一,从来也没有这种事;第二,即使这样,那对于我又有什么用呢?”
“您来参加这次舞会吗?”基蒂问。
“我想免不了要去的。拿去吧,”她对塔尼娅说,她正在想把那宽松的戒指从她姑母的雪白的、纤细的手指上拉下。
“我真高兴您去呀。我真想在舞会上看见您呢。”
于是格里沙又把他的小脸伸进她的腋下,偎在她的衣服上,显出骄傲和幸福的神色。
“你们的舞会什么时候举行呢?”她问基蒂。
“下星期,而且是一个盛大的舞会呢。那是一种什么时候都使人愉快的舞会。”
“哦,有什么时候都使人愉快的舞会吗?”安娜含着柔和的讥刺说。
“这是奇怪的,但是的确有。在博布里谢夫家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愉快的,在尼基京家里也是一样,而在梅日科夫家里就总是沉闷得很。您没有注意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