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想到可能他们去了哈格·弗雷泽的旅馆,发现我骗了他们,现在回来找我算账。可我又看见不仅是那个男的,连那女的也笑嘻嘻的。他们走回到我面前,那时太阳快落山了,所以有一会儿我只能看见他们的轮廓,身后是一轮巨大的落日。他们又走近了些,我看见两个人都惊喜地看着我的吉他——我还在弹着——像在看着一个婴孩。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女的跟着我的节拍点着脚。我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便把手停下。
“嘿,接着弹!”那女的说。“你弹得真好听。”
“是啊,”男的说,“太好听了!我们远远地听到了。”他指了指。“刚才我们在那里,在那个山脊上。我对索尼娅说我听见弹琴的声音。”
,给自己找乐子,”玛吉推开我,走到厨房里去。“我可得住在这里。”
“那又怎么样?听着,你再也不会见到那两个德国佬了。而要是哈格·弗雷泽知道我们把她的旅馆介绍给过路的游客,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玛吉摇摇头,可是这次不再板着一张脸了。
*
德国夫妇走了以后店里安静了许多,后来杰夫回来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超出我应做的份儿,就上楼去了。我回到房间,拿出吉他坐在窗台上,开始全神贯注地继续想一首写到一半的歌。可后来——好像才没过多久——我就听见楼下来喝下午茶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了。若又像平时一样客人太多,玛吉肯定会叫我下去的。我决定我最好偷偷溜出去,到山上继续写歌。
我从后门出去,没有遇到一个人,一出来就感到到外面来太好了。天还很热,特别是我背着吉他箱,但是微风习习、沁人心脾。
我朝上周发现的一处地方走去。这个地方在餐厅后面,要先爬一段陡峭的小路,再走一段较平缓的斜坡,走几分钟,就来到了这条长椅跟前。我精心挑选了这个地方,不单单因为这里风景好,还因为这里不在山路的交界处,没有大人带着筋疲力尽的小孩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坐在你旁边。但另一方面,这里也不是完全看不见人,偶尔会有散步的人经过,随意地跟你打声招呼,有时还会拿我的吉他开个玩笑,但都不会停下脚步。对此我并不介意。这样好像有听众,又好像没有,给了我所需的想象空间。
我在长椅上待了大约半个小时,突然感觉到刚刚有人像平常一样打了声招呼走过去,但现在站在几码远的地方不动了,看着我。我恼了,略带讥讽地说:
“好了,你们不用给我钱。”
只听一阵熟悉的开怀大笑,我抬起头来,看见那对德国夫妇朝长椅这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