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房间年四季总飘逸着发苦药香,蒋轮就在她门上挂小块木牌,那上面写两个字:药寮。
桑桑不懂“寮”是什意思,蒋轮就告诉他:“寮就是小屋。”
温幼菊笑笑,没有摘掉牌子。她小屋本就是熬药地方。她喜欢熬药,甚至喜欢自己有病。“药寮”——这个名字挺古朴,挺雅。
桑桑进屋子时,温幼菊正在熬药。
温幼菊坐在小凳上,见桑桑,也给他张小凳,让他与她起面对着熬药炉子。
打会篮球。但走到小桥头,突然地不想打,就又走回来。当他快走到院门口时,他听见母亲压抑不住哭声。那哭声让人想到天要塌下来。
柳柳并不知道母亲为什那样哭,直觉得母亲哭总是有道理,也就跟着哭。
邱二妈以及老师们都在劝着母亲:“师娘师娘,别这哭,别这哭,别让桑桑听见……”
桑桑没有进院子。他走到池塘边,坐在塘边凳子上,呆呆地看着池塘里几条在水面上游动着只有寸把长极其瘦弱小鱼。他想哭哭,但心中似乎又没有什伤感东西。他隐隐地觉得,他给全家,甚至给所有认识他人,都带来紧张、恐慌与悲伤。他知道,事情是十分严重。然而,在此刻他却就是无法伤心起来。
他觉得有个人朝他走来。他用两只细长胳膊支撑在凳子上,转过头去看。他见到温幼菊。
这是只红泥小炉,样子很小巧。此时,炭正烧得很旺,从药罐下空隙看去,可以看到粒粒炭
温幼菊走到他跟前,把只薄而柔软手轻轻放在他肩上:“桑桑,晚上来找下好吗?”
桑桑点点头。他去看自己脚尖,但脚尖渐渐地模糊起来。
三桑桑最喜欢男老师是蒋轮,最喜欢女老师是温幼菊。
温幼菊会唱歌,声音柔和而又悠远,既含着份伤感,又含着份让人心灵颤抖骨气与韧性*。她拉得手好胡琴。琴上奏得最好又是那曲《二泉映月》。夏末初秋夜晚,天上月牙弯,她坐在荷塘边上,拉着这首曲子,使不懂音乐乡下人,也在心里泛起阵莫名悲愁。桑桑胡琴就是温幼菊教会。
在桑桑看来,温幼菊最让人着迷还不仅仅在于她会唱歌,会拉胡琴,更在于她年四季总守着她药罐子。他喜欢看她熬药,看她喝药,看她副弱不禁风样子。温幼菊不管是在什地方出现,总是那副样子。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欢自己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使她感到自己很温馨,也很有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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