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公墓’?”老人疑惑道,“恐怕是‘龙华烈士公墓’吧?那倒是个新公墓,听说很讲究,普通人还进不去呢。”
“搞不太清楚,反正葬在龙华就是。”
“‘龙华公墓’早就没有喽——”
老人翻下身,黑暗中,他那颤抖声音忽近忽远地飘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呼吸都有点困难似。虽然酒精在身体里滚烫地流动着,却感到阵飕飕寒意,汗毛都竖起来。记起去年李永新到纽约来看,与永新有八年未曾见面。从前们在哥大都是“保钓”志友,抽身得早,总算把博士念完,在福斯特惠勒找到份高薪工作,而永新却全身投入,连学位也牺牲掉,后来直事业坎坷。那天们两人在起,谈着谈着,突然也这样沉默起来,久久无言以对。虽然和永新直避免再提起“保钓”运动,可是们知道彼此心中都在想着这件事,而且们都在悼念“·二九”华盛顿大游行那天,在雪地里,和永新肩靠肩,随着千千百百个中国青年,大家万众心地喊道:钓鱼台,中国!钓鱼台,们!们呼喊,像潮水般向着日本大使馆汹汹涌去。
吃完饭,大伯要们提早就寝,须早起,赶八点钟飞机,而鼎立表伯也有点不胜酒力。去浴室漱洗完毕,回到客房,鼎立表伯已经卸去外衣,他里面穿套发黄紧身棉毛衫裤,更显得瘦骨嶙峋,他削瘦背脊高高隆起,背上好像插着柄刀似。他蹲在地上,打开只黑漆皮旧箱子,从里面掏出件草绿毛线背心来,他把箱子盖好,推回到床底下去。等鼎立表伯穿上背心,颤巍巍地爬上床,才把灯熄掉。客房里没有暖气,躺在沙发上,裹着条薄毯子,愈睡愈凉。黑暗中,可以听得到对面床上老人时缓时急呼吸声,思绪开始起伏不平起来,想到两天后,在上海父亲追悼会,不禁惶惶然。阵酒意涌上来,感到有点反胃。
“你睡不着,齐生?”
黑暗中,鼎立表伯细颤声音传过来,大概老人听到在沙发上直辗转反侧。
“想到明天去上海,心里有点紧张。”答道。
“哦,也是,这次要来美国,几夜都睡不好。”
摸索着找到撂在沙发托手上外套,把衣袋里香烟和打火机掏出来,点上支烟深深地吸口。
“龙华离上海远不远,表伯?”问道。
“半个多钟头汽车,不算很远。”
“哥哥说,追悼会开完,爹爹当天就下葬,葬在龙华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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