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敏叹道,“跟你说过,从小便跟着老爸到处流浪,们租来房子,就从来没有个洗澡间。夏天还可以在天井里冲凉,冬天两三个礼拜才去次澡堂子。身上臭得自己闻见也要作呕。又是最爱干净人,张先生那个洗澡间,不是天堂是什?”
吴敏父亲在台北监狱,坐牢已经坐两年多。他在万华带fd,卖白面,给抓起来。他父亲是广东梅县人,吴敏说刚到台湾时,他老爸身上还带几根金条,可是他好赌如命,喜欢赌台湾人四色牌,把金条输光,便干起fd勾当来。头次下牢,吴敏母亲刚怀他,出世几年都没有见过他老爸,他是在新竹他叔叔家长大。他父亲出狱把他接走,东飘西荡,混几天,又给捉进牢去。
“给人家扫地出门,滋味不好受哩。”吴敏幽幽地说道。
“知道。”用力搂他肩膀下,那天父亲将撵出门,身上没有带钱,在西门町逛个下午,平时走过老大房、起士林,玻璃窗橱里那些糕饼从来也没有注意过,可是那天,那叠叠堆堆红豆糕芝麻饼,看得人直咽口水,腹中咕噜咕噜响个不停,胃里空得直发慌。
“跟着老爸流浪,两三年倒换七八个住地方,总是因为欠房租,让房东撵走。有次们住在延平北路条巷子里,那家房东太太是个母夜叉。们欠租,赖两天她豁啷啷家伙把们东西统统扔到巷子里去。脸盆、漱口杯,到处滚。老爸两副最心爱四色牌,也撒得地。老爸先溜,留下个人满地捡东西,邻居都在围着看。那刻恨不得钻到地下去!搬进张先生家后,以为总算有个落脚地方,所以特别小心,半点错也不敢犯,没想到末还是让张先生扫地出门。”吴敏又那样怨怨艾艾起来。
们走到圆山儿童乐园门口,停下来,坐在门口外面石阶上,们都脱去鞋子,打赤足,并肩靠在起。白天这带那热闹,儿童乐园里都是孩子们尖笑声。此刻四周都是静悄悄,只有吴敏那怨艾声音,在黑暗里浮沉着。
“那天黄昏,提个破箱子,从张先生家走出来,愈走愈迷糊,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里去。经过条小河,大概是舒兰街那边吧,把那只破箱子往河里扔,心里想:人都不想活,还要箱子做什?是不忿,并没有做错事,张先生也那不留情——”
“张先生是个‘刀疤王五’,有什情?”
“‘刀疤王五’?”吴敏愕然道。
“他笑起来,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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