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我上楼去,自己下了几级楼梯,但突然停下来,匆匆向我喊了一声。
他显得十分窘迫。
“听着,涅朵奇卡,”他说,“把这些钱给我,我会还给你的。啊?你会给爸爸吧?你是个好心眼的孩子吧,涅朵奇卡?”
我好像预感到了这个。但一想到妈妈会多么生气,胆怯和最要紧的、为自己和父亲感到的本能的羞耻,阻止我把钱交出去。他旋即注意到了这一点,急忙说:
“哎,不要了,不要了……”
“不,不,爸爸,拿着。我就说丢了,说邻居的孩子抢走了。”
“好,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他说,颤抖着嘴唇笑了笑,当他感觉到有钱在手里,就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你是个善良的小姑娘,你是我的小天使!来,把小手让我吻一下!”
他抓住我的手想亲吻,但我很快抽了回来。一种怜悯攫住了我,耻辱开始让我越来越难受。我怀着某种惊惧跑上楼去,丢下父亲,也没跟他道别。当我走进房间,由于某种折磨人的、至今从未有过的感觉,我两颊发烧,心怦怦直跳。不过我勇敢地告诉妈妈,我把钱掉在雪地里,无法找到了。我预料会挨一顿揍,但这件事并未发生。妈妈一开始的确伤心至极,因为我们穷得吓人。她对我大吼大叫,但似乎立刻醒悟过来,不再骂我,只是说我是个又笨又粗心的女孩,说我显然不够爱她,竟然这样不小心地看护她的钱财。这句话比挨一顿揍更让我伤心。但妈妈已经了解我了,她已经注意到我的敏感,常常病态地易于激动,于是她认为痛苦地指责不够爱,就会给我更强的震撼,迫使我在以后的时日更加小心。
黄昏时分,当爸爸就要回来的时候,我,像往常那样,在穿堂里等他。这次我非常惊惶不安——我的感情被某种痛苦地折磨我良心的东西搅扰着。最后,父亲回来了,我非常高兴,似乎认为就此我会觉得轻松一些。他已稍有醉意,但是一见到我,他立刻摆出一副神秘、窘迫的样子,把我带到角落里,怯生生地瞥了一眼我们家的门,从衣袋里拿出他买的蜜糖饼,小声训诫我,好让我再也不敢拿钱并瞒着妈妈了,说这种事恶劣、可耻也很不好;现在这么做了,是因为爸爸真的需要钱,但他会还给我的,我以后可以说我又找到了钱,但从妈妈那儿拿钱是可耻的,要我以后绝不可以有这种想法,如果我以后听话,他会给我买更多的蜜糖饼;最后,他甚至补充说,我应该怜惜妈妈,妈妈又有病,又可怜,只有她一个人为我们所有人工作。我惊恐地听着,浑身颤抖,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