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你。”我粗声粗气地说。
她飞快转过头来说:“拜托——拜托别说这种话。他不知道。他做梦了——”
“枪本来放哪儿?”我望着她咆哮,不理他。
“床头几。抽屉里。”他转头迎上我的目光。抽屉里本来没有枪,他晓得我知道。里面放着药丸和一点儿零星的东西,可是没有枪。
“也许在枕头下,”他加上一句,“我搞不清楚,我开了一枪——”他举起沉重的手,指一指。“打在那上面。”
现在阳台上两个亮着灯的房间门都开了——一间是艾琳的,一间是他的。她的房间里没有人,他屋里传来打斗声。我一跃而入,发现她在床前弯着身跟他撕扭。一把枪的黑光向空中耸起,两只手——一只男人的大手,一只女人的小手——同时抓着枪,都不是抓着枪柄。罗杰坐起在床上,身子前倾往外推。她穿着浅蓝的居家服,头发散了一脸。她双手抓住枪,用力一拉,从他手上抢过来,即使他处于麻醉状态,她的力气还是大得令人惊讶。他瞪大了眼睛直喘气,她抬脚走开,跟我撞个满怀。
她倚着我站立,双手握枪贴紧身体,一面喘气一面呜咽。我伸手抱着她,把手搁在枪上。
她猛然转身,似乎这才发觉我的存在。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身体一软,倒在我身上,放开了枪。这是一把笨重的武器,双动机锤内置式韦布莱手枪。枪管犹有余温。我一手扶她,一手把枪放进口袋,越过她的头顶看他。没人说话。
这时候他睁开眼睛,唇边泛出倦怠的笑容。“没人受伤,”他呢喃道,“只不过是乱枪射进天花板。”
我感觉她的身体变硬,接着就挣开了。她目光焦点集中,很清澈。我放开她。
我抬头看。天花板的灰泥层好像确实有个洞。我走到可以看清楚的地方。是的。是子弹可以打出的那种洞。那
“罗杰,”她呓语般地说,“有必要这样吗?”
他像猫头鹰般瞪着眼,舔舔嘴唇没说话。她走过去靠着梳妆台,手机械地移动着,将脸上的头发拂开,全身从头到脚打了个冷战,摇着头。“罗杰。”她又低声说,“可怜又不幸的罗杰。”
他的眼睛向上直视天花板。“我做了个噩梦,”他慢慢地说,“有个人拿刀站在床边。我不知道是谁。看来像坎迪。不可能是坎迪。”
“当然不会是,亲爱的。”她柔声说着,离开梳妆台,坐在床边,伸出手来,开始摸摸他的额头。“坎迪早就上床了。坎迪怎么会有刀呢?”
“他是墨西哥人。他们都有刀。”罗杰用同样淡漠的口吻说,“他们喜欢刀。而他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