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巴肌肉鼓鼓的,双眼像污浊的冰,说:“所以呢?”
“我不知道。”我说,“我需要法律顾问。我会合作。我们请地方检察官派个人来如何?”
他短促而沙哑地笑了一声,很快就停了。他慢慢站起来,绕过书桌,低头靠近我,一只大手放在木头桌面上,脸上露出笑容。然后,表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他忽然用硬如铁块的拳头用力打我的脖子侧面。
出拳距离最远不超过八到十英寸,但差一点儿把我的脑袋劈下来。胆汁渗入我的嘴巴。我尝得出里面混杂有血腥味。我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脑瓜轰轰作响。他仍然笑眯眯地低头对着我,左手按着书桌。他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以前很凶,可是现在渐渐老了。你狠狠地挨了一下子,先生,我就只出手这么一次。我们市立监狱有几个小伙子真该在屠宰场工作。也许我们不应该雇他们,因为他们出拳不像这儿的戴顿警探
里戈里厄斯说,“他手脚利落,动作快。反射良好。”
没有人说话。格里戈里厄斯用一双鱼眼浑身上下打量着我。
“先生,在这儿侦探执照抵不上一张电话卡。现在我们问你口供,先来口头的。我们待会儿再记下来。要说得很完整。譬如说,完整供述你从昨晚十点到现在的行动。我是指完整的。组里正在调查一宗谋杀案,主要嫌犯失踪了。你跟他有联络。那家伙抓住老婆偷腥,把她的头打成一团生肉、骨头加血淋淋的头发。用我们熟悉的铜雕像。虽然是赝品,却挺管用的。你以为随便什么混蛋私人侦探都能引述法律条文给我听,先生,你有苦头吃了。这个国家没有一支警力可以不靠法律办案。你有情报,我要得到。你可以说没有,我可以不相信。但你甚至都不说没有。朋友,你骗不了我。这些事情说破了不值六分钱。开始吧。”
“你肯不肯把手铐打开,组长?”我问,“我是说如果我自白的话。”
“也许。长话短说。”
“如果我跟你说最近二十四小时我没见到伦诺克斯,没跟他说过话,不知道他可能在哪里——组长,这样你会满意吗?”
“也许——假如我相信的话。”
“假如我跟你说我见过他,还说出了时间地点,但不知道他杀了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桩凶杀案发生,更不知道他此时在哪里,你根本不会满意的,对不对?”
“说得详细一点儿我也许会听。例如何地、何时、他外表看来如何、谈了些什么、他要去什么地方。也许可以构成一篇报告之类的。”
“你这么一处理,”我说,“也许就把我变成从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