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把手铐扣紧。我两手开始发麻。
格里戈里厄斯终于正眼看我了。“现在你可以说话了。快说。”
我没搭腔。他身子向后靠,咧嘴笑起来。一只手慢慢伸出来抓咖啡杯,握着。他微微向前倾。杯子疾飞过来,我向旁边斜出椅子外,逃过一劫,肩膀重重着地。我翻个身,慢慢站起来。现在我双手麻得厉害,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手铐以上的胳膊开始疼。
格林扶我坐回椅子上。咖啡淋湿了椅背和座位的一角,但大部分流到地板上。
“他不喜欢咖啡。”格
那一年的凶杀组头头是一位姓格里戈里厄斯的组长,属于日渐稀少却还没有绝种的警察类型,爱用强光、疲劳审讯、踢人腰子、用膝盖顶人鼠蹊、出拳打太阳穴、用警棍打人尾椎等手法办案。六个月后他因伪证罪被传唤到大陪审团面前,没审问就遭解雇,后来在怀俄明州的自家牧场被一匹大雄马踩死。
目前我是他案板上的肉。他坐在书桌后面,外套已脱了下来,衬衫袖子几乎卷到了肩膀;脑袋秃得像砖块,腰部粗圆,跟所有肌肉结实的中年人差不多;眼珠子呈鱼肚灰色,大鼻子微血管破裂,密布如蛛网。他正在喝咖啡,喝得很大声。粗壮的手背长满汗毛,灰白的毛簇从耳朵里伸出来。他正在抚弄桌上的一样东西,眼睛看着格林。
格林说:“我们问了半天,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们是因为那个电话号码才去调查他的。他开车出去,不肯说去哪儿了。他跟伦诺克斯很熟,却不肯说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自以为是硬汉,”格里戈里厄斯冷冷地说,“我们可以改变他的观点。”听他的语气,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也许是真不在乎呢。没有人对他狠过。“问题是地方检察官从这个案子嗅出不少风头。不能怪他,看女方的老子是谁嘛。我想我们最好替他挖挖这家伙的鼻孔。”
他瞥了我一眼,当我是一只烟蒂或一张空椅子,只是他视线内的某一样东西,不必当回事。
戴顿恭恭敬敬地说:“看来他整个态度就是要造成不必开口的场面。他引述法律给我们听,刺激我出手揍他。这方面我行为失当,组长。”
格里戈里厄斯郁郁地看了他一眼,说:“如果这个流氓能让你失控,那你一定很容易激动。谁打开手铐的?”
格林承认是他。“铐回去,”格里戈里厄斯说,“铐紧。给他点儿刺激提提神。”
格林把手铐重新套上。“铐在背后。”格里戈里厄斯吼道。格林把我的手铐在背后。我坐的是一张硬椅子。
“紧一点儿,”格里戈里厄斯说,“让他痛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