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误会了,领导跟小姑并没有任何超越友谊的关系发生,他们只是普通的生意合作伙伴,之所以他成天往茶叶店里跑,是因为他和小姑都爱上了打麻将,天天都要打上八圈,茶叶店的柜台后面常年支开一张桌子,一百多张沉甸甸的麻将牌零散地摊在上面。
我的表弟孙旭东,小时候性格极为内向,话少、安静,但长得可爱,也非常聪明,能背一百首古诗,印刷厂幼儿园里经常拿他作为联欢会的保留节目。有一次我也去看过,表弟涂着红脸蛋,眉心一抹红点,系着领结,站在舞台中央摇头晃脑地背诵,他拉长了音调,语气里有旷古悲愁,背完李白背孟浩然,老师不给他从台上抱下来他都不带停的。
可惜小姑打上麻将之后,对这位诗词天才不闻不问,很少在家吃饭,也不再去幼儿园接孙旭东,每日沉迷在麻将之中不能自拔,她走路时双眼直勾勾的,步伐飘忽,若有所思,其实是在默默总结前一轮牌局的得与失。有一次,她跟我奶说,妈,昨天我上手三张幺鸡,我就想要摸到第四个,能上一杠,胡把大的捞一捞,结果我越摸越迷茫,脑袋里自己围着自己绕圈,牌我都不胡了,就想要幺鸡,可越想要就越摸不到,后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是悟了,我想明白了,我全部的命运,或者说我后半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在等这第四张幺鸡,前三张幺鸡是你、孙旭庭和孙旭东,那么这第四个是谁呢,妈,你分析分析。
孙旭东读到小学三年级时,小姑终于等到了她的第四张幺鸡。而她的丈夫孙旭庭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
那时我爸单位分了房子,我们已经搬出去住,老房子腾出不少空间,小姑由于跟公婆关系不好,便以照顾我奶为理由,每周要在老房子里住上好几天。孙旭庭的父母心有愧疚,认为自己没有处理好与儿媳的关系,便离开橡胶四厂的家属楼,在附近租房住下,可即便这样,小姑仍然不爱回家。以前我爸妈的卧室被她改造成一间麻将室,拉着厚帘,摆上烟缸,人来人往,每日鏖战,最开始打两毛的,后来五毛一个子儿,再后来是一块,虽有封顶,但一晚上的输赢也要几百块,小姑凭借经验、脑筋与魅力,连唬带骗,愈战愈勇,胜多负少,每个月打麻将赢来的钱还能给我表弟缴纳学杂费和餐费,连预防针打的都是进口的。
牌打了两年多之后,忽然有一天,小姑消失了。我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件事的,给我爸打去电话,说,你妹妹最近怎么没过来。我爸说,估计是在医院照顾孙旭庭呢吧。我奶说,不可能,她能照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