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哥哥,以及已离家的老婆婆、少妇与女孩。在阈限里,他们逸出各自常轨,置身于身份暧昧的过渡期中。
这种身份松动,开放一种静僻自由,像要求秩序、因此亦必有所拘限的生活,所秘密赠予的余息。或者,那也许才是一种更其宽大,且更可喜的生命形式。大约因此,当《送行》结束于校警的“谁啊”,这句要求身份识别的提问时,我们不由得感到一种疾停之伤,像我们目送漫游结束,而生活建制,再次在夜暗前刻,捕获了我们在小说里识得的所有人,无一可免。所谓“送行”,也就在此释出丰富寓意。
以《送行》为核心,在袁哲生首部小说集《静止在树上的羊》(1995,即本书“辑一”收录的十五篇作品)里,我们可见,无论各篇章指向的类型与美学为何,上述生命形式,是小说家始终的关注。其中,《夏天的回声》这篇佳构,与《送行》结成同一系谱,以相似感觉结构,怀想童年,这生命里绝难再遇的逸离生命期:彼时,“我”奇特地,在一个“还不曾察觉年纪的年纪”里。小说依循孩童漫游动线,拉开村镇地景,浸润宏观生死,为这一狭小生活畛域里的日常;却又纯净地,将伤逝寄存在孩童的直观里,因此更见余响。这个系谱,在袁哲生创作里延异长存,直至2003年发表的《雨》。
另一佳构《眼科诊所》,则可视作是对上述“阈限”的变形摹写。在一个例行紊乱的早晨之后,主角林家成终于整好行装,带领老父、老母与幼女上路,前去诊所,却遇诊所午休,只得至附近城隍庙埕稍候。等候期间,虽然周遭依旧喧闹,后续情节发展却使我们明了,对林家成而言,这已是珍罕静憩——因当午休结束,诊所重新亮灯,世界接上既定秩序伊刻,关于生命,那真正严峻的定谳与哭喊,就要追上林家成,与他尚能保护的幼女,吞噬眼前,一切人为风火。
视自预画动线松脱、暂被闲置的时光,为严峻环境里的可贵豁免,就此而言,同样收录在“辑一”里的《进城的一天》,可与《眼科诊所》参照对读;前者,且也是袁哲生未来将投入探索的乡野类型书写,一个具镜像意义的先声。
当小说家更行聚焦,浓缩示现上述“豁免”机制,我们看见《静止在树上的羊》。全篇文长仅两百余字,如自朦胧记忆里,重新定影的照片,显现“我”,对树上一只白羊,纹风不动的观望。整个篇章的重点,不在一切白描细节,可能有的准确寓意,因白羊自身,已就“像是停止在半空中的一个问号”;重点,毋宁正是这般神秘静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