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晚我们几乎是最后的了,”两个男的有一个怯生生地说。“乐队半个钟头以前就走了。”
尽管两位太太一致认为这种恶毒心肠简直难以置信,这场纠纷终于在一阵短短的揪斗中结束,两位太太都被抱了起来,两腿乱踢,消失在黑夜里。
我在穿堂里等我帽子的时候,图书室的门开了,乔丹·贝克和盖茨比一同走了出来。他还在跟她说最后一句话
起来,惊愕地对我扬了扬眉毛,然后跟着男管家向房子走过去。我注意到她穿晚礼服,穿所有的衣服,都像穿运动服一样——她的动作有一种矫健的姿势,仿佛她当初就是在空气清新的早晨在高尔夫球场上学走路的。
我独自一人,时间已快两点了。有好一会儿,从阳台上面一间长长的、有许多窗户的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杂乱而引人入胜的声音。乔丹的那位大学生此刻正在和两个歌舞团的舞女大谈助产术,央求我去加入,可是我溜掉了,走到室内去。
大房间里挤满了人。穿黄衣的姑娘有一个在弹钢琴,她身旁站着一个高高的红发少妇,是从一个有名的歌舞团来的,正在那里唱歌。她已经喝了大量的香槟,在她唱歌的过程中她又不合时宜地认定一切都非常非常悲惨——她不仅在唱,而且还在哭。每逢曲中有停顿的地方,她就用抽抽噎噎的哭声来填补,然后又用震颤的女高音继续去唱歌词。眼泪沿着她的面颊往下流,——可不是畅通无阻地流,因为眼泪一碰到画得浓浓的睫毛之后变成了黑墨水,像两条黑色的小河似的慢慢地继续往下流。有人开玩笑,建议她唱脸上的那些音符,她听了这话把两手向上一甩,倒在一张椅子上,醉醺醺地呼呼大睡起来。
“她刚才跟一个自称是她丈夫的人打过一架,”我身旁一个姑娘解释说。
我向四周看看,剩下的女客现在多半都在跟她们所谓的丈夫吵架。连乔丹的那一伙,从东卵来的那四位,也由于意见不和而四分五裂了。男的当中有一个正在劲头十足地跟一个年轻的女演员交谈,他的妻子起先还保持尊严,装得满不在乎,想一笑置之,到后来完全垮了,就采取侧面攻击——不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像一条愤怒的衲脊蛇,向他耳中嘶道:“你答应过的!”
舍不得回家的并不限于任性的男客。穿堂里此刻有两个毫无醉意的男客和他们怒气冲天的太太。两位太太略微提高了嗓子在互相表示同情。
“每次他一看见我玩得开心他就要回家。”
“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这么自私的事。”
“我们总是第一个走。”
“我们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