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说那是一所好学校,老师打得凶。
若瑟中学导师打人的狠劲我算见识到了,比起荣小强他爸爸用水管抽打的模样大概也差不多吧!
刚上国中的时候,荣小强的屁股就被他们老师的藤条给炒熟了,前半学期的晚上都是趴着睡的。这是我妈妈告诉我的,当她说到若瑟中学的时候,因为发音不太标准,听起来像是垃圾中学。我心想,幸好若瑟中学太贵了,我爸爸连算盘都懒得打,就决定我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去上公立学校就好了。
那一阵子,荣小强每天天还没亮就得起床刷牙洗脸,换上若瑟中学水蓝色的衬衫,背上海军蓝的书包,顶着一头青皮的三分短发,到村口外搭一个小时的校车上学去。晚上,大家都吃过晚饭,看完晚间新闻,出来到活动中心门口外的大榕树下闲聊了好一阵子,已经有一句没一句地快搭不上腔的时候,荣小强便会在村口出现了。夏天闷热无风的夜晚,荣小强斜挂着大书包瑟瑟缩缩地从村口走进来。
“小强崽,走好啰,今天打几下屁股?”精皮瘦骨的王老五邱叔在藤椅上跷着二郎腿,黑框老花眼镜后面的一双眼珠子阅兵似的目迎目送,盯着游魂般的荣小强打从他面前飘过去。
“还好,不多,今天打得不多,不多。”活动中心对面,杂货店的老板赵老大站在自家店门口,一身酸黄的白背心、橄榄绿黄埔大内裤,挺着大牛肚,摇动一把脏兮兮的塑胶蒲扇对着荣小强屁股上的两坨肌肉下了这个结论。
经过我面前的时候,荣小强吊起眼珠子,在前额上推挤出一排细细麻麻的皱纹,两片嘴唇抿成一条浅浅的缝儿,那个表情仿佛是说:“哥儿们今天累了,改天再陪你玩吧!”“可怜啊,孩子还这么小,两条大腿还没我的胳臂粗哪!”祁寡妇幽幽地说道。大伙儿听了,也就顺着她的提示往那双包了馅似的膀子望去,的确是比荣小强短裤管底下的一双腿还丰厚些。
荣小强拐进巷子里去之后,活动中心门前又沉静了下来。邱叔挤出一口黄浓浓的痰回头炸在身后边的一株昙花叶子上,然后盯了祁寡妇两眼,一时还找不到话说;祁寡妇将软趴趴的领口往上提了一下,一双短胖的手臂闲着慌似的前后甩起来,愈甩愈用力,且来回走动着,差一点一巴掌甩在我的后脑袋上。我机灵地歪着脖子闪过这一记,祁寡妇不好意思地对我露出一排金牙齿笑了笑,顺势转了身,便回头甩着手往自家大门荡去了。
祁寡妇走远了,邱叔的老花眼镜还没放过那一张大床单似的宽松背影。
邱叔回过头来,看见我在瞧他,便把脸皮抹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