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柄白团扇,摇摇摆摆闪起在他房里。
"也终于在这里!"
他说着,狮子似赶快走进那房里去,但跨进里面时候,便不见影踪,只有莽苍苍间旧房,和几个破书桌都没在昏暗里。他爽然站着,慢慢再定睛,然而却分明又起来,这回更广大,比硫黄火更白净,比朝雾更霏微,而且便在靠东墙张书桌下。
陈士成狮子似奔到门后边,伸手去摸锄头,撞着条黑影。他不知怎有些怕,张惶点灯,看锄头无非倚着。他移开桌子,用锄头气掘起四块大方砖,蹲身看,照例是黄澄澄细沙,揎袖爬开细沙,便露
陈士成还不去做饭。寓在这里杂姓是知道老例,凡遇到县考年头,看见发榜后这样眼光,不如及早关门,不要多管事。最先就绝人声,接着是陆续熄灯火,独有月亮,却缓缓出现在寒夜空中。
空中青碧到如片海,略有些浮云,仿佛有谁将粉笔洗在笔洗里似摇曳。月亮对着陈士成注下寒冷光波来,当初也不过像是面新磨铁镜罢,而这镜却诡秘照透陈士成全身,就在他身上映出铁月亮影。
他还在房外院子里徘徊,眼里颇清静,四近也寂静。但这寂静忽又无端纷扰起来,他耳边又确凿听到急促低声说:
"左弯右弯……"
他耸然,倾耳听时,那声音却又提高复述道:
"右弯!"
他记得。这院子,是他家还未如此雕零时候,到夏天夜间,夜夜和他祖母在此纳凉院子。那时他不过十岁有零孩子,躺在竹榻上,祖母便坐在榻旁边,讲给他有趣故事听。伊说是曾经听得伊祖母说,陈氏祖宗是巨富,这屋子便是祖基,祖宗埋着无数银子,有福气子孙定会得到罢,然而至今还没有现。至于处所,那是藏在个谜语中间:
"左弯右弯,前走后走,量金量银不论斗。"
对于这谜语,陈士成便在平时,本也常常暗地里加以揣测,可惜大抵刚以为可以通,却又立刻觉得不合。有回,他确有把握,知道这是在租给唐家房底下,然而总没有前去发掘勇气;过几时,可又觉得太不相像。至于他自己房子里几个掘过旧痕迹,那却全是先前几回下第以后发怔忡举动,后来自己看到,也还感到惭愧而且羞人。
但今天铁光罩住陈士成,又软软来劝他,他或者偶迟疑,便给他正经证明,又加上阴森摧逼,使他不得不又向自己房里转过眼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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