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出去,孩子们声音便寂然,而且似乎都走。他还追上去,说些话,却不听得有回答。他也就阴影似悄悄地回来,仍将把花生米放在纸包里。
"连东西也不要吃。"他低声,嘲笑似说。
"连殳,"很觉得悲凉,却强装着微笑,说,"以为你太自寻苦恼。你看得人间太坏……。"
他冷冷笑笑。
"话还没有完哩。你对于们,偶而来访问你们,也以为因为闲着无事,所以来你这里,将你当作消遣资料罢?"
几本洋装书。屋中间圆桌还在,先前曾经常常围绕着忧郁慷慨青年,怀才不遇奇士和腌脏吵闹孩子们,现在却见得很闲静,只在面上蒙着层薄薄灰尘。就在桌上放酒瓶和纸包,拖过把椅子来,靠桌旁对着房门坐下。
确不过是"会儿",房门开,个人悄悄地阴影似进来,正是连殳。也许是傍晚之故罢,看去仿佛比先前黑,但神情却还是那样。
"阿!你在这里?来得多久?"他似乎有些喜欢。
"并没有多久。"说,"你到那里去?"
"并没有到那里去,不过随便走走。"
"并不。但有时也这样想。或者寻些谈资。"
"那你可错误。人们其实并不这样。你实在亲手造独头茧〔8〕,将自己裹在里面。你应该将世间看得光明些。"叹惜着说。
"也许如此罢。但是,你说:那丝是怎来?——自然,世上也尽有这样人,譬如,祖母就是。虽然没有分得她血液,却也许会继承她运命。然而这也没有什要紧,早已豫先
他也拖过椅子来,在桌旁坐下;们便开始喝烧酒,面谈些关于他失业事。但他却不愿意多谈这些;他以为这是意料中事,也是自己时常遇到事,无足怪,而且无可谈。他照例只是意喝烧酒,并且依然发些关于社会和历史议论。不知怎地此时看见空空书架,也记起汲古阁初印本《史记索隐》,忽而感到种淡漠孤寂和悲哀。
"你客厅这荒凉……。近来客人不多?"
"没有。他们以为心境不佳,来也无意味。心境不佳,实在是可以给人们不舒服。冬天公园,就没有人去……。"
他连喝两口酒,默默地想着,突然,仰起脸来看着问道,"你在图谋职业也还是毫无把握罢?……"
虽然明知他已经有些酒意,但也不禁愤然,正想发话,只见他侧耳听,便抓起把花生米,出去。门外是大良们笑嚷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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