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听了,心里明白,这补亏损绝对不止松饼干盖子一样办法。自己不内行,做不了那些手脚。
整一日,秋林都在暗中观察吴师傅的手法。仔细看了,多少看出一些端倪。比如卖白砂糖,平日只包一层细纸,一层粗纸,现在,会再多包上一层粗纸。粗纸用多用少,不会上账,多包上一层,就多增了一分白砂糖的进项。这样做,一般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有人提了,吴师傅也会跟对方解释,这次来的糖特别细。买糖要糖票,糖票珍贵,包得不仔细,漏了可惜。多包层纸,牢靠些。这样一讲,对方也就没多的闲话了。打酒人来了,吴师傅也有办法。打酒不论斤,论提。酒提形如打水桶,垂直有一长柄。平日里打酒,马师傅总叮嘱,酒提要轻轻落,轻轻提。现在,吴师傅当家,碰到内行的,依旧轻轻落,轻轻提,碰到不内行的,酒提伸进酒埕里,手上就会用些力道,加快起落速度。这样,酒埕里的酒就会起泡沫,趁着泡沫未散,迅速舀起来,倒进客户的酒瓶。泡沫掩在老酒上,酒就可以少些,减些斤两。再有,就是扯布。扯布按尺寸,村里女人来扯布,吴师傅算好对方所要尺寸,丈量布匹时,手上便加了劲,将布拉得紧些。这样下来,一匹布卖光,也能省下不少。
看到这一切,秋林暗暗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平时蔫
豆腐,想了想,说,算了,难为这些油豆腐,我也莫瞒你,他们是去进货了。
秋林问,供销社进货不是三个月一次吗?
吴师傅说,不是去供销社进,供销社里的货源都有登记,都要上账。齐师傅是去海边,马师傅跑山里,这些自己寻门道弄来的货不用上账,卖了钞票才可以填店里的亏空。
秋林听了这桩原因,稍稍安心了些。忖了一会儿,又忖起另一桩事。
吴师傅,昨天马师傅出门时,叮嘱我,不要将饼干罐的盖子盖实,这又为哪桩原因?
吴师傅听了只是笑,不讲话。
秋林急了,说,吴师傅,你不讲给我听,我这一天心里都不安稳,做贼一样。
吴师傅就往店门口看,见四下无人,悄声说,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盘存亏损了,只能想办法,各处都生些铜钿银子出来。饼干罐盖子松一些,受些潮,虽然难吃些,但能增重。同样的饼干,就能多卖出些钞票。明白了吧?
秋林听了,心里暗想,虽然是补亏损,但这样做不就是弄虚作假了吗?但忖顾忖,嘴上却不敢多讲一句。
吴师傅吃完豆浆和油豆腐,满足地摸摸嘴巴,说,马师傅和齐师傅出门,你是新人,这几天,柜台上的事你就暂时不要过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