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以后,他们再也没一起踢过球。像之前的十几次一样,那次的亲子实验又以失败而告终。)
我从来就不想要他!
他确信自己听到了这句话。鸽笼子一定是在说他。他们在他的房间里。除了他,鸽笼子还能说谁?
我才他妈的不在乎,肥仔想。这正是他一直以来猜测的结果。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股凉意慢慢溢满了他的胸膛。
他把刚才鸽笼子打他时撞倒的椅子放回电脑桌前。忠于自我的反应本该是推开母亲,一拳打上鸽笼子的脸。再一次砸烂
毫不在意。
“我甚至不知道他会踢球。”
“爸爸踢得很棒。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一周要踢两次。”特莎生气地说,“明天上午十点钟,记住了?我去把你的运动裤洗了。”)
肥仔抽了一口烟。回忆违背了他的意愿,出现在脑海里。为什么他当时会顺从呢?若放在今日,他会断然拒绝参与父亲的小把戏,赖在床上直到他们把喉咙喊破。一年之前,他还没有理解真与假的含义。
(然而,去年的他和鸽笼子一起出了家门,忍受了五分钟沉默的步行,两个人对横亘在父子之间巨大的空洞都心照不宣。
场地是圣托马斯小学的。阳光明媚,空旷无人。他们分为两队,每队三人,因为德克兰刚好有个朋友留在家里过周末。那位朋友显然崇拜肥仔的球技,加入了肥仔和鸽笼子那队。
肥仔和鸽笼子默默地传球,巴里,这个毫无争议的最差球员,却一边在他们用运动衫圈出的球场上奔来跑去,一边大喊、鼓劲儿或是欢呼。弗格斯进球后,巴里想跑过去跟他顶胸庆祝,却算错了时机,一头顶上了弗格斯的下巴。父子二人摔倒在地,弗格斯疼得直哼哼,却又大笑不止,巴里坐在地上,也笑个不停,边笑边向儿子道歉。肥仔发现自己也不由咧开了嘴,接着听到鸽笼子做作、别扭的大笑,立刻皱着眉扭过头。
接下来就到了那个难堪而可悲的时刻。那时双方踢成平局,也快到时间了。肥仔成功地从弗格斯脚下断球,鸽笼子大声喊道:“加油,斯图,小子!”
“小子。”鸽笼子这辈子从来没说过“小子”。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上去是那么可怜、空洞和不自然。他在试图模仿巴里,模仿巴里对儿子们轻松而毫不扭捏的鼓励,试图在巴里面前表现。
在球像炮弹一样从肥仔的脚下飞出、正中鸽笼子毫无准备的蠢脸之前,在鸽笼子的眼镜被砸烂、一滴血从他眼睛下方绽放之前,肥仔还有时间明白自己的意图,有时间意识到他早就想击中鸽笼子,而那脚球正是他对鸽笼子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