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鲁思一声大叫,“你不会在——?
“之前就没有任何征兆吗?”西蒙问。保罗费劲地梳着乱蓬蓬的头发。
“好像之前头痛得厉害,痛了好几天。”
“噢,”西蒙嚼着吐司,“那他就一点没在意?”
“是啊,半点没放在心上。”
西蒙咽下吐司。
的场景,看着玛丽从躺着巴里的病房里出来,人们卸下徒劳无功的急救仪器。对那些在她看来像她一样的人,鲁思的同情心是最容易油然而生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玛丽喃喃自语,这声音也在鲁思心里回响,因为她仿佛看见身处同样绝境的正是自己。
这想法让她简直无法承受,她便扭头注视西蒙。他的浅褐色头发仍然浓密,身体还像二十几岁时一样瘦长结实,而眼角添上的鱼尾纹反而让他更加迷人。但是休完长假重返护士岗位的鲁思太明白人体出故障的方式可能有一百万零一种。她年轻时比现在多几分超然,眼下只觉得一家人都还活着真是幸运之极。
“难道就没法救了吗?”西蒙问,“就不能堵住吗?”
他的话里包含着失望沮丧,仿佛医生们连那么简单明了的措施都采取不了,再度亵渎了这个行业。
安德鲁一阵窃笑,胸中的快意近乎汹涌。他最近发现,母亲每说一个医学名词,父亲就会迎头反击,发表莽撞无知的意见。脑溢血。堵上。母亲还不知道父亲有多蠢。她从来都不知道。安德鲁嚼着维他麦,心里的憎恶让他快要燃烧起来。
“一鸣惊人,是不是?”他自命不凡地说,“一鸣惊人。”
这话高明,安德鲁暗想,对父亲的鄙夷已近愤怒,这话深刻。这么说来脑子爆开还成了巴里·菲尔布拉泽自个儿的错。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安德鲁大声对父亲说,只不过是在心里。
西蒙把餐刀掉头指向大儿子,说:“噢,对了。他得去找份工作。那边的麻饼脸孩子。”
鲁思大惊,视线从丈夫移到儿子身上。安德鲁低头瞪着碗里的麦片粥,脸颊发紫,青黑油亮的青春痘颗颗可见。
“没错,”西蒙接下去说,“小懒货得开始挣钱了。想抽烟是吧,那就从自己工资里拿钱。零花钱我是不给了。”
“送到我们这儿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鲁思一边说,一边把茶包泡进茶壶。“在救护车上死的,就在到医院之前。”
“老天爷啊,”西蒙说,“他多大,四十?”
不过鲁思的心思已经不在对话上了。
“保罗,你后脑勺的头发缠得一塌糊涂。到底梳过没有?”
她从手提包里摸出一柄发梳,一把塞进小儿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