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溜烟跑进门廊把脱下的衣物都挂起来,再跑回厨房时,正好赶得上回答西蒙吼叫出的问题:
“动脉瘤是什么东西?”
“动脉的瘤子。大脑里一根血管爆裂了。”
她冲到水壶前,按下开关,然后抹掉烤吐司机旁边散落的碎屑,嘴一直就没歇过。
“本来还可能剧烈脑溢血的。他妻子可怜啊,真可怜……她整个人都垮了……”
。那个镇静的女人实在太年轻,简直叫整件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宣布终局这项任务应该交给年纪大些的人来办的。萨曼莎情绪更好了一些,这时她想起明天与香缇公司的销售代表还有约呢。他在电话那头嘴蛮甜的,很讨人喜欢。
“我得走了。”迈尔斯一边说,一边仰头把咖啡一饮而尽,眼睛望向窗外愈来愈明亮的天边。他深深叹了口气,端起空盘子和咖啡杯往洗碗机走去,顺手拍了拍妻子的肩头。
“耶稣啊,这事儿倒也让一切变得清清楚楚,对不对?”
他摇着日渐花白的平头离开厨房。
萨曼莎有时候觉得迈尔斯古怪荒唐,还越来越嫌他单调无聊。不过时不时地,他的装腔作势还是令她颇为受用,就像有些正式场合上她还是爱戴顶漂亮帽子一样。今天早上这样的时间,严肃点儿、庄重点儿毕竟还是合适的。她吃完吐司,收拾好餐具,心中默默润色着要讲给助理听的故事。
她忽然安静了,从厨房窗户望出去,看着结着白霜的草坪,看着山谷那头修道院嶙峋的剪影映在淡粉与灰色交融的天空下,还看着山顶小屋独有的广阔风景。夜间的帕格镇只不过是下面山谷里一丛闪闪烁烁的灯光,而现在已经从冷冽的晨光中慢慢浮现出来。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进入鲁思的脑海,她心里还全是医院
2
“巴里·菲尔布拉泽死了,”鲁思·普莱斯喘着气说。
花园那条冷飕飕的小径,她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为的就是赶在丈夫上班之前跟他说上几分钟。她甚至都没在门廊停停脚脱掉外套,而是裹着围巾戴着手套就冲进了厨房。西蒙和两个十几岁的儿子正在吃早饭。
丈夫惊呆了,举着吐司片的手停在嘴前,慢慢地放下去,简直有点戏剧性的夸张。两个穿校服的孩子则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显出有点兴趣的样子。
“动脉瘤,他们认为是。”鲁思扯下手套,还是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她又取掉围巾,解开外套。一个又黑又瘦的女人,眼神凝重而悲伤,跟身上古板的蓝色护士服很相配。“就是在高尔夫俱乐部门口不行的——萨曼莎和迈尔斯两口子把他送到医院,然后科林和特莎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