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吐出来半截舌头。田福贤用脚踩住它,狠劲转动大腿用脚碾蹭几下。贺老大嘴巴已经成为血喷泉,鲜红血浆流过下巴灌进脖颈,胸前白色布衫以及捆扎在胸脯上细麻绳都染红,血流通过黑色裤子显不出色彩,像是通过段暗道之后在赤裸脚腕上复现,从脚趾上滴下来血浆再干透起尘地皮上聚成滩血窝。田福贤又恢复他绅士风度:“好,看中硬汉子!”拉绳团丁撒手,贺老大从空中到地上,两只粗大脚在干土地上蹬着蹭着。空中又响起木轮吱吱滚动声音,贺老大瘫软在地躯体又被吊起来,背缚胳膊已经伸直,那是失节全部断裂表征。台下已经蹲下大片男女,把眼睛盯着脚下而不敢扬头再看空中贺老大刀那具被血浆成红色身躯。贺老大连续被三次,像头被宰死牛样没有愤怒也没有呻唤。这当儿吊在空中另五个后着农协骨干齐发出求饶声,每根杆下都跪着他们父母兄弟和妻女。田福贤挥挥手,这五个人被缓缓放回地面。“你们九个这回知道辣子辣?”田福贤用教训他家那个碎崽娃子口气说着,又瞅着瘫软在脚下贺老大尸首发出感慨,“白鹿原最硬条汉子硬不起来!”
在戏楼后面祠堂里,白嘉轩正在院子里辨识以前栽着“仁义白鹿村”石碑方位。那块由滋水县令亲笔题字刻成青石碑被黑娃以及他农协三十六弟兄砸成三大块,扔在门外低洼路道上,做为下雨路面积水时供人踩踏而过垫脚石。白嘉轩让儿子孝文出面,请来白鹿两姓里头几个善长泥瓦技能匠人,又有几个热心中年人自觉前来打下手,把砸断碑石捡口来,用水洗去泥巴和污物,又拼凑成个完整碑面。有热心族人建议说:“应该请石匠来刻尊新。花费由族里捐。”白嘉轩说:“就要这个断。”经过再三辨识,终于确定下来原先栽碑方位。白嘉轩亲自压着木钉长尺子,看着工匠小心翼翼地撒下灰线,对孝文说:“尺码寸也不准差。”
孝文领着工匠们开始垒砌石碑底座。断裂成大小不等三块石碑无法撑栽,孝文和匠人们策划出个保护性方案,用青砖和白灰砌成个碑堂,把断裂石碑镶嵌进去。白嘉轩审查通过这个不错设计,补充建议把碑堂青砖律水磨成细清儿。
当白家父子和工匠们精心实施这个神圣工程时,祠堂前头戏楼下传来阵阵轰呜声,夹杂着绝望叫声。工匠们受到那些声音刺激提出想去看看究竟,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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