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代人也未变动过祖业。现在变,而且是由他出面涉办事。鹿泰桓背抄着结实双手,用脚踢着那块界石,直把它推到地头小路边上。沿着界石从南至北有条永久性庄严无犯垄梁,长满野文、马鞭草、菅草、薄荷、三棱子草、节儿草以及旱长虫草等杂草。垄梁两边土地主人都不容它们长到自家地裹,更容不得它们被铲除,几代人以来它们就直像今天这样生长着。比之河川里诸多地界垄梁上发生吵骂和斗殴,这条地界垄梁两边主人堪称楷模。鹿家父子已经动手挖刨这道垄梁,挖出来竟然是团团盘结在起各种杂草黄黑褐红草根,再把那些草根在镢头上摔摔打打抖掉泥土,扔到亮闪闪麦茬子上,只需天就可以晒得填到灶下当柴烧。这条坚守着延续着几代人生命垄梁,在鹿家父子镢头铁锹下正尺尺地消失,到後晌套上骡子用犁铧耕过,这条垄梁就荡然无存,自家原有亩三分地和新买白家二亩地就完全和谐地归并成块。儿子鹿子霖说:“后晌先种这地包谷。”父亲鹿泰桓说:“种!”儿子说:“种完秋田以后就给这块地头打井。”父亲说:“打!”儿子说他已经约定几个打井人,而且割制木斗水车木匠也已打过招呼,这两项大事同时进行,待井打好就可以安装水车。父亲说:“这样干给工匠管饭省事。”日头已经射出灼人光焰,该当回家吃早饭。儿子突然问:“听说嘉轩准备给他爸迁坟哩?”父亲冷漠地说:“越折腾越糟!爱迁就迁,爱折腾就折腾去!”
原坡地上麦子开始泛出层亮色天夜里落场透雨。临近天明时白嘉轩醒来,放声痛哭。哭声惊动母亲。他说他梦见父亲。搞不清父亲怎麽弄得满身满脸都是泥水,浑身衣服湿漉漉往地上滴水,不住地打着冷颤。搞不清脚下怎麽会有个泥水聚积深潭,父亲似乎就是从水潭裹爬上来,腿脚抖索又跌下潭里,他怎麽拽也拽不上来,眼看着父亲沉下去,只露两只大手在水上摇。他大呼救命,越急越呼叫不出,急得大哭,突然惊醒。母亲听罢,并不惊奇,只说句就回自己屋去:“你到你爸坟上去看看。”
天明,白嘉轩叫上长工鹿三扛着锹,踩着泥泞朝坟地走去。他围着父亲坟堆查看番,发现个可能进水洞穴,夜里落大雨时流水进入坟墓。他向鹿三说那个噩梦,鹿三连连称奇。他们用锹扎断洞穴,堵死水路,培高土堆。嘉轩说:“墓道里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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