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争着要说,谁也不再顾得收拾
“你简直不是玩艺!”虎爷是真着急。
“别说啦,走吧!”虎太太给调解着。
过十点钟,应节东西已卖得差不离,天赐想起燉肉:“虎爷,收吧;下半天还有买卖吗?家去吃肉。”
虎爷答应,他以为天赐是想起往年过节风光;钱已卖满笸箩,虎爷也会体恤人。
“真想给纪妈送点东西去!”天赐边收拾,边念道。
他是有声有色作着买卖,收进毛票掖在腰带上,铜子哗啦啦往笸箩里扔,嘴里嚼着口香蕉。稍微有点空儿,便对着壶嘴灌气水,手叉在腰间,扯着细嗓:“这边都贱哪,黑白桑葚来大樱桃!”他是和对过摊子打对仗:“这边八分,别买那毛,嗨!”虎爷是越忙越话少,而且常算错账:“又他妈多找出二分!”天赐收过来:“那没关系,伙计,明儿个咱们吃燉肉!哎,老太太要樱桃?准斤十六两,没错!”正在这个工夫,他回头,狄文瑛在摊旁站着呢。她还那细瘦,眉弯弯,稳重。她没向他点头,也没笑,就那看他眼,不慌而很快走开。
天赐木在那块,忘他是作买卖,他恨作买卖!声没出,扣上他三毛钱草帽,走。
走天,到落太阳才回来。
虎爷恨不能吃他:“你上哪儿啦?!”
他不出声,戴着草帽收拾东西,皱着眉头。
“过节。家里该住两天娘家,你送她去,就手看纪妈。也歇两天,反正现在也没什可卖。节后得添酸梅汤,是不是?”
正这边收摊,边闲扯,摊前过去个人,高身量,大眼睛,小黑胡子,提着两个点心匣子。他看天赐眼,天赐也看他眼,觉得面熟。他可是走过去。走出没有多远,他又回来,站在摊旁看着虎爷。虎爷以为他是买东西,拿出收摊子不再伺候劲儿,不去招呼。
“你是虎爷吧,银儿?”高个子说。
“什?王老师?!”他们齐跳起来。“留胡子?!”
“可不是!”大眼睛瞪圆,拉拉袖子。“哪儿都找到,找不着你们。福隆没,别买卖倒,房子别人住着,听说老头老太太都过去。怎回事儿?怎回事儿?”
第二天是节下,他告诉虎爷他歇工。
“你歇工?揍出你粪来!你怎回事呀?”
“不怎回事,作买卖没!”
月牙太太怕二人吵起来,“得,帮帮忙吧,明天再歇工;不卖今天卖几儿个?!瞧!”
天赐心软:“好吧,就帮今儿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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