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以前彼此请客互惠都翻腾出来:“谁他妈吃人家口香糖?”“对!也不是谁他妈要人家手工纸!”
天赐看不过眼去,想为两位盟兄说和,可是二位兄长都看他更讨厌:“你是干什?拐着腿!”
于是兄弟五人都“吹”,手心上口气,他妈“吹!”“吹?那是!彼此谁再理谁是孙子!”
兄弟五人吹过,开始合纵连横另组织联盟,以便互相抵制。先生们也有在暗中操纵,使某某几个人联合,以先生为盟主。家长们听说儿子与谁吹,又与谁合,也愿参加意见:“不用跟沈定好,他家卖米,咱们也卖米,世仇!听见没有?”天赐在这种党争里,充分运动着想象:和谁合起来,足以打倒谁。他按照着“木羊阵”等布阵法设下毒计,怎用翻板暗箭,哪里该设下消息埋伏,又怎样夜走荒郊,探听消息。他想到比作到多,可是他自己觉着作不少;有时候想到便是作到。他想到去探听谁和谁又有新结合,他心里便作成个报告:他和他在操场埋下炸弹,或是他请他摆下天门大阵。这使他自己很恐慌,也有头有尾告诉别人,于是班中空气时时紧张起来,而先生骂他“瞎扯!”他也学会怎样估量人价值:班上有几个永不得志人,屈死鬼似永远随着人家屁股后头;他们没有什可说,说也没人听。他们永远当“下手”,因为他们爸爸不高明。谁爸爸钱少,谁就得往后站。天赐想象中永远不为他们摆阵设埋伏。
可是,不久他又变主张。他开始自己读《施公案》,不专由四虎子那里听。他学会“锄霸安良,行侠作义”。这更足以使他想象活动。个人自己有钱,偏要帮助那穷苦,这是善心。善心可远不如武艺更有趣味:把刀,甩头子,飞毛腿!个人有这等本领,随便把自己认为是坏人杀,用血在墙上题诗!他觉得班友合纵连横没意思;杀几个,或至少削下几个鼻子来,才有价值。但是,他没多大希望,他腿成不飞毛腿!纪妈已经封就他:“你呀,属啄木鸟,嘴强身子弱!”学校里有武术,他只能摆摆太极,两手乱画圈儿;打个飞脚,劈个叉,没他。武术先生说:曾经保过镖,把单刀,走南闯北,和“南霸天”比过武。“南霸天”刀剁来,他闪身,飞起左脚把刀踢飞!武术先生确可以行侠作义,看那两条腿!天赐只能在想象中自慰,他想用软功夫,用太极行侠作义:见恶霸,刀剁来,他右手画圈,腿往后坐,刀落空,而后腿往前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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