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亩多,排列着几个坟头儿。旗下分给住房,也早被他先人先典后卖,换烧鸭子吃。据说,曾祖母跟着位满族大员到过云南等遥远地方。那位大员得到多少元宝,已无可考查。曾祖母任务大概是搀扶着大员夫人上轿下轿,并给夫人装烟倒茶。在们家里,对曾祖母这些任务都不大提起,而只记得们房子是她购置。
是,父亲唯无忧无虑事就是每月不必交房租,虽然在六七月下大雨时候,他还不能不着点急——院墙都是碎砖头儿砌成,遇大雨便塌倒几处。他没有嗜好,既不抽烟,也不赌钱,只在过节时候喝两杯酒,还没有放下酒杯,他便面若重枣。他最爱花草,每到夏季必以极低价钱买几棵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五色梅。至于洋麻绳菜与草茉莉等等,则年年自生自长,甚至不用浇水,也到时候就开花。到上班时候,他便去上班。下班,他照直地回家。回到家中,他识字不多,所以不去读书;家中只藏着张画匠画《王羲之爱鹅》,也并不随时观赏,因为每到除夕才找出来挂在墙上,到正月十九就摘下来(注:正月十九摘画——北京旧俗,正月十八日“开市”,工人上工,商店开业,学生念书,官兵执差如常。新年期间应节日陈设,都应在十九日以前撤去。又,正月十九为“燕九节”,灯节通常要到这个时候才收灯。所以,挂近二十天画《王羲之爱鹅》也要摘下来。)。他只出来进去,劈劈柴,看看五色梅,或刷刷水缸。有人跟他说话,他很和气,低声地回答两句。没人问他什,他便老含笑不语,整天无话可说。对人,他颇有礼貌。但在街上走时候,他总是目不邪视,非到友人们招呼他,他不会赶上前去请安。每当母亲叫他去看看亲友,他便欣然前往。没有多大会儿,他便打道回府。“哟!怎这快就回来?”母亲问。父亲便笑那下,然后用布掸子啪啪地掸去鞋上尘土。辈子,他没和任何人打过架,吵过嘴。他比谁都更老实。可是,谁也不大欺负他,他是带着腰牌旗兵啊。
在十来岁时候,总爱刨根问底地问母亲:父亲是什样子?母亲若是高兴,便把父亲那些特点告诉给。总觉得父亲是个很奇怪旗兵。
父亲把打过三下那棵葱扔到房上去,非常高兴。从这时候起,直到他把《王羲之爱鹅》找出来,挂上,他不但老笑着,而且也先开口对大伙儿说话。他几乎是见人便问:这小子该叫什呢?
研究再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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