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之后,他忘上下高低,他敢和上司们挑战划拳,而毫不客气把他们战败。对于比他地位低,他脸永远是块硬砖,他眼是对小枪弹,他眉毛老象要拧出水来。可是,当他们跟他硬顶时候,他又忽然软起来,甚至于给个工友道歉。在无事可干时候,他会在公事房里叼着假象牙烟嘴,用手指敲着板,哼唧着京戏;或是自己对自己发笑,仿佛是告诉大家:"你看,作科长,真没想到!"
对于买办东西,他永远亲自出马,不给科里任何人以赚俩回扣机会。大家都恨他。可是,他自己也并不敢公然拿回扣,而只去敲掌柜们顿酒饭,或两张戏票。这样,他时常被铺户中请去吃酒看戏,而且在事后要对同事们大肆宣传:"昨天戏好得很!和刘掌柜块去,那家伙胖胖怪有个意思!"或是:"敢情山西馆子作菜也不坏呢!樊老西儿约,这是头回吃山西菜!"他非常得意自己能白吃白喝,点也没注意同事们怎样瞪他。
是,他老白吃白喝。他永远不请客。他钱须全数交给胖菊子,而胖菊子每当他暗示须请请客时候总是说:"你和局长关系,保你稳作辈子科长,请客干什?"老二于是就不敢再多说什,而只好向同事们发空头支票。他对每个同事都说过:"过两天也请客!"可是,永远没兑过现。"祁科长请客,永没指望!"是同事们给他制造句歇后语。
对女同事们,瑞丰特别要献殷勤。他以为自己小干脸与刷大量油分头,和齐整得使人怪难过衣服鞋帽必定有很大诱惑力,只要他稍微表示点亲密,任何女人都得拿他当个爱人。他时常送给她们点他由铺户中白拿来小物件,而且表示他要请她们看电影或去吃饭。他甚至于大胆和她们定好时间地点。到时候,她们去,可找不着他影儿。第二天见面,他会再三再四道歉,说他母亲忽然病,或是局长派他去办件要紧公事,所以失约。慢慢,大家都知道他母亲与局长必会在他有约会时候生病和有要事,也就不再搭理他,而他扯着脸对男同事们说:"家里有太太,顶好别多看花瓶儿们!弄出事来就够麻烦!"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老成。
来二去,全局人都摸到他作风,大家就致不客气,说话就跟他瞪眼。尽管他没心没肺,可是钉子碰得太多,不论怎样也会落两个疤。他开始思索对付方法。他结识不少歪毛淘气儿。这些家伙之中有真是特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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