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犯气喘,可是还扎挣着过来,为是听听消息。她从来没有象近来这样关心国事过。她第不放心"小三儿",第二怕自己死在日本人管着北平——也许棺材出不城,也许埋又被贼盗把她掘出来。为这两件时刻惦记着,忧虑着事,她切盼们能打胜。只有们打胜,"小三儿"——她"老"儿子——才能回来,她自己也可以放心死去。
为是表示亲热,她对四爷说出她顾虑。她话使三位老者心立刻都缩紧。他们岁数都比她大呀!乐观辈子祁老人说丧气话:"四爷!受辈子苦倒不算什,老老教日本人收拾死,才,才,才,……"他说不下去。
李四大妈差不多成钱家人。钱少奶奶,和钱家别人样,是刚强而不愿多受帮助。可是,在和李四妈处熟以后,她不再那固执。公公病着,父亲近来也不常来,她需要个朋友。尽管她不大喜欢说话,她心中可是有许多要说——这些要说话,在个好友面前,就仿佛可以不说而心中也能感到痛快。李四妈虽然代替不她丈夫,可是确乎能代替她婆婆,而且比婆婆好,因为李四妈是朋友,而婆婆,无论怎样,总是婆婆。她思念丈夫;因为思念他,她才特别注意她腹中小孩。她永远不会再看见丈夫,可是她知道她将会由自己身中产出条新生命,有这新生命,她丈夫便会部分还活在世上。在这方面,她也需要个年岁大妇人告诉她些经验。这是她头胎,也是最后胎。她必须使他顺利产下来,而后由她自己把他养大。假若他能是个男——她切盼他是个男——他便是第二个孟石。她将照着孟石样子把他教养大,使他成为有孟石切好处,而没有点孟石坏处人!这样想,她便想到很远很远地方去。可是,越想得远,心中就越渺茫而也就越害怕。她不是怀着个小孩,而是怀着个"永生"期望与责任!李四妈能告诉她许多使她不至于心慌得过度话。李四妈话使她明白:生产就是生产,而不是什见神见鬼事。李四妈爽直与诚恳减少钱少奶奶惶惑不安。
钱老人已经能坐起会儿来。坐起来,他觉得比躺着更寂寞。躺着时候,他可以闭上眼乱想;坐起来,他需要个和他说几句话人。听到西屋里四大妈对少奶奶咯啦咯啦乱说,他就设法把她调过来。他与四大妈谈话几乎永远结束在将来娃娃身上,而这样结束并不老是愉快。四大妈不知道为什钱先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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