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心里甭提多难受啦,所以快过午才拉出车去。谁想到,刚拉号小买卖之后,就遇上这个日本兵!"说着,他们俩已来到空旷葫芦肚儿里。在这里,小崔知道,不管是立着还是走着谈,都不会被别人听见。往前走,不远便是护国寺夹道,也是没有多少行人。他没立住,而用极
瑞宣偷偷溜出去。他不能再往下听。再听下去,他知道,他口毒恶唾沫定会啐在瑞丰脸正中间!
他晓得,学生教员们若是在天安门前,有什激烈举动,是等于无谓牺牲。们打死两个日本要人,并不能克复北平;日本人打死们许多青年,也不见得有什不利。他晓得这个。可是,在感情上他还是希望有那点壮烈表现,不管上算与吃亏。壮烈不是算盘上能打出来。再退步!即使大家不肯作无益牺牲,那严肃沉默也还足以表示出大家不甘于嬉皮笑脸投降。由瑞丰话里,他听出来,大家确是采取默默抵抗。可是,这沉默竟自被瑞丰解释作"很乖!"瑞丰无耻也许是他个人,但是他解释不见得只限于他自己,许多许多人恐怕都要那想,因为学生向是为正义,为爱国而流血先行。这回,大家必定说,学生泄气!这次是这样无声无色过去,下次呢?还沉默吗?万要改为嬉皮笑脸呢?瑞宣在门外槐树下慢慢走,简直不敢再往下想。
小崔由街上回来,没有拉着车,头上有个紫里蒿青大包。
瑞宣没意思招呼小崔,不是小看个拉车,而是他心中烦闷,不想多说话,可是,小崔象憋着肚子话,好容易找到可以谈谈人似,直扑过来。小崔开场白便有戏剧性:
"你就说,事情有多邪行!"
"怎啦?"瑞宣没法不表示点惊疑。只有最狠心人才会极冷淡使有戏剧性话失去效果。
"怎啦?邪!"小崔显然是非常兴奋。"刚才拉个买卖。"他眼向四外扫,然后把声音放低。"个日本兵!"
"日本兵!"瑞宣不由重句,而后他慢慢往"葫芦腰"那边走。小崔故事既关联着日本兵,他觉得不该立在胡同里卖嚷嚷。
小崔跟着,把声音放得更低些:"个二十上下岁日本兵。记住,说是个日本兵,因为他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不象日本兵地方。告诉你,祁大爷,恨日本人,不愿意拉日本人,不管给多少钱!今天早半天不是庆祝保定——"
"——陷落!"瑞宣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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