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茫然笑笑,随后转头走开。走许久,忽听见争嚷声,是大小两个孩童,为块饼,扭打起来。个更大孩童走过去,强行分开两人,替他们评理:“他小你大,这饼若不是他,他敢和你争?把饼还给他!”那大些孩童只得把那块饼给小。
楚澜看到,忽然怔住,自己儿时也如这个评理孩童,见到大欺小、强欺弱,忍不住便要上去帮那弱小,是何时变成个自私薄情之人?再想到梁兴方才所言“为自家”,忽而发觉,儿时那个自家,去评理、去助人,并不为自家,却正是自家。依着本心,让自家站到公处、正处、明处,才成个堂堂正
……好女儿!这眼总算能闭上。”栾老拐吃力露出些笑,但随即又露出忧色,“这回这场大战难哪!上回勤王兵马聚结三十万,这回城中只有三万兵,金兵却来八万。爹若不在,你可咋办?爹不能死,爹要守着女儿,爹不能死,不能死……”栾老拐连声念叨,声气却越来越弱,最后再无声息。
珠娘冻住在那里,自己原先没有魂,这两年才有。此时,却又随着这个爹去……
楚澜随着千名壮士,起奔出戴楼门。
那夜,梁兴救出他们夫妇,助他们翻墙逃走后,他背着妻子奔大半夜,天快亮时,他才放下妻子,却发觉妻子已经死去。他痛哭场,将妻子埋到草坑里,随即逃离京城。
这几年,他如游魂般,四处飘荡,上个月才回到京城。他皮肤早已晒黑,头发蓬乱,破衣烂衫,并没有人认得他。他偷偷回到自家那庄院,却发觉那里已经荒败不堪。他在京城闲逛个多月,正准备离开,金兵杀来,围住京城。
他瞧着城中那些人惊慌焦乱、城上兵卒拼力厮杀,原本无动于衷。直到昨天,他见到个人从城头快步走下来,浑身是血,却脚步轻健,是梁兴。他顿时呆住。梁兴本没有留意他,见他神色异常,才多看两眼,随即认出他。
“楚二哥?”梁兴快步走过来。
他想躲开,已来不及。
梁兴打量他半晌,才开口问道:“城中兵士只有三万,如今已伤亡大半。士气已经低落难振,金兵却正在强攻这戴楼门。守将正在招募敢死之士,明日出城突袭。楚二哥愿不愿意战?不为其他,只为你自家。”
他原本仍无动于衷,听到最后句,心里忽然颤。为自家?那些年,他私占摩尼教公财,事事都是为自家。可到头来,无所剩。这几年,他忘自家,浑浑噩噩,无生趣。梁兴这时却又说,只为自家。自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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