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赛长出口气,低头望向幼女
声,忙转头望去,见沈四娘扒在舱门边,头探进船舱,不住尖声惊唤。池忙奔下岸,踩着踏板,凑近船舱,朝里望,不由得也惊呼声:船舱中间摆着只大木箱,箱盖打开,将才上船那个年轻男客躺坐在箱中,头仰垂在箱子外,脸正朝向舱门,大咧着嘴,双眼鼓睁,面色青黑僵硬,显已死去。
惊震之余,池忙扭头望向岸上,见董谦大步向东,紫锦大氅飘扬飞荡。路上许多人都跟在董谦身后,却都不敢靠近,池忙快步追过去。董谦路不停,走过虹桥,身后跟人越来越多。他下桥随即转向东,沿着河岸,快步行到章七郎酒栈前。店主章七郎由于牵涉到丁旦紫衣客那桩事,已经逃亡,这些天,酒栈直没有开张,门窗全都锁闭。董谦却直直走向酒栈木门。池被前头人挡住,看不见身影,只听见董谦又摇动铜铃,念几句咒语。随即,河边近处几只船上人全都惊呼起来。等池终于挤进去时,酒栈两扇木门紧闭,挂着锁头,却已不见董谦。门外地上落着那领紫锦大氅。
河边船上个后生连声惊唤:“那门并没开!”
两旁船工也纷纷应和:“是啊,是啊!门明明锁着,那人竟穿进去!”
二、惊鸟
冯赛站在烂柯寺那间禅房里,望着那袋便钱,心头不住翻涌。
看来柳二郎并非姓柳,而是姓李,叫李弃东。他是什来路?竟能做出这连串大阵仗。清明那天,便是在这城外军巡铺门前,柳二郎,不,李弃东骑着马、驮着这只袋子,急忙忙赶来报知,邱菡母女及柳碧拂被人掳走。如今看来,他是要将引开,自己则携带这八十万贯逃走,却没有料到,炭行三人会突然出现,吴蒙将他强行带走。
当时冯赛正紧急焦乱,便将马和钱袋寄放到曾胖川饭店。幸而这袋钱钞从外头看,像是袋书册,并没人留意。冯赛自己都浑然不觉,之后又将这袋子提到烂柯寺,丢在这柜子里,放许多天。
冯赛平日难得去思想天意,这时却万分感慨:上苍垂怜,如此轻巧便寻回这八十万贯。
另外二十万贯,李弃东为搅乱京城炭、鱼、肉、矾四大行,恐怕各得拿出五万贯本钱,才做得起来。那些钱应该已经花尽,再追不回来。即便如此,京城三大巨商解库秦广河、绢行黄三娘、粮行鲍川,因替这百万官贷作保,每家个月仅利钱就得赔四千贯。他们若得知八十万贯已经找回,也应庆幸无比,自然甘愿填赔上剩余二十万贯。如此,这场大灾祸便终于能得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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