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不贪心,只有你自家知晓。王豪与,也算有些情谊,只问你,若查起账来,是否丝毫错处都没有?”
“你话他也不听?”
“老朽只是个仆役——”
“你也清楚自己只是个仆役?”
老孙顿时愣住,抬眼望过来,眼中既惊疑,又有些质询之意。周万舟知道已触及第层盔甲,便直瞪老孙,加重语气:“虽说是仆役,可如今王豪亡故,王小槐又年幼,王家便是你。”
“老朽哪里敢?老朽只是听小相公差遣。”
周万舟急急思寻半晌,忽然想起,当日在那早宴上,老妇退下去后,他朝席上慌瞟眼,见知州和王豪头凑在处,仍在低声说笑。王豪身后侍立着人,胡须花白,垂到胸前。那人正望向他,眼里含着些关切……周万舟心又猛地颤:王豪管家老孙!
他也顿时明白老孙为何要陷害他——
正月初十那天清早,他骑马,出城去乡里个豪强家赴宴,却见老孙骑着马迎面行来。他知道本府知州欲将王小槐荐举到御前,王小槐执意不从,后来却应允拱州知州。本府知州为此着实生恼。周万舟望见老孙,心里动,或许可以再劝劝老孙,去说服那小猢狲改变主意,也算件功劳。于是,行到近前时,他唤住老孙。
老孙忙下马,躬身施礼拜问。他见老孙面上虽然恭敬,却并不谦卑,神色间甚而隐隐有些轻忽之意。他猛然想起,梁园那日早宴,老孙望着自己,眼含关切。他越发有些羞恼,你不过介奴仆,何来胆气,竟敢俯视?
他知道老孙之所以能如此恭而不卑,全仗点儿自尊。人能站立,靠不是脊柱,而正是这点自尊,这自尊盔甲般将人护住。若想折服说动这老杂货,得先将他这盔甲剥去。这些年来,周万舟自家亲身经历盔甲如何被人层层剥尽,深知其间委曲。他盯着老孙,并不急着发话,审视半晌,大体看清老孙那盔甲次序,这才开口问:“你进城有何要事?”
“王小槐那点年纪,他懂得什?你若不敢,便该辞管家职,让敢管人来管,否则,王家岂不要败在你手里?”
老孙顿时涨红脸,周万舟知道已破第层,便进而逼问:“王家账目是否全在你手里?”
“嗯。”
“上头收支数目可都对?”
“老朽从来不敢起丝毫贪心。”
“前去给知州回话。”
“荐举王小槐那事?王小槐主意果真定?”
“嗯,小相公已应承拱州知府。”
“他那主意动不得?”
“小相公性子执拗,旁人话,全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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