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双手打泡。父亲不歇,他也不敢歇,只能硬挨。几个月后,才渐渐顺手,心里头却越来越苦。
那年交夏税,他不愿父亲再受累受气,便推独轮车,载着母亲织好绢匹,独自去县里缴税。那独轮车他不曾惯习,路上翻倒许多回,天又热,路狼狈,全身汗湿,费尽气力才到县里税场。人仍旧那般多,他只能停放好车子,在边等。这回还好,等到快傍晚时,便轮到他。他忙起身推车,慌,那独轮车又翻倒在地,税台边个人大笑起来,听着极耳熟。抬头瞧,竟是县学时位同学,名叫施万,是乡里上户子弟,也和他般被辞退。施万穿身皂色吏服,竟已入吏职。白揽子被他瞧见自己这狼狈样儿,脸顿时红。又不好装作没见,只得先扳正车子,而后朝施万拱手揖。
施万仍笑着,眼里满是欢嘲:“你好歹也是个秀才,竟去做这等贱活儿——”随即转头朝那几个税吏高声说:“几位老哥,这是县学同学,你们尺子把宽松些啊。”那几个税吏起笑着点头,旁边两个手力忙过来帮白揽子搬下绢匹,卷卷展开去量。施万又回头笑望过来,叹口气:“你也真是个呆,做不得官,至少也该在衙前谋个体面差事。”
“可……做吏人,便应不得举。”
“哈哈,你竟还睁着白眼,做那金榜梦?”施万猛地又大笑起来,引得四周人全都望过来。白揽子越发羞窘,垂下头,手不住搓着衣角。施万又说:“如今是帝丘乡乡书手,莫如你做个揽子,便不算是吏职,却又是样好营生。揽子张嘴,脚底溜油水。这些税吏都与父亲相熟,递句话,他们不好为难你。那些下等税户,去替你开说,他们不敢不听。如何?”
“这……”
白揽子听,心不禁跳起来。有些下等农户田少税少,每年须缴粮绢不多,自家背负跑去县里缴纳,路远耗时,又怕衙吏苛刻作难。乡里便有些人,叫作揽子,包揽这些烦难,收齐各家粮绢,整运到县里,齐缴纳。揽子只收些脚费。
白揽子也想过这出路,只是做揽子,上得与税吏交好,下得让那些农户信靠。他自小只会读书务农,读书又增些清高自傲,寻常难得与人言谈,哪里做得来这等钻上营下、左兜右揽活泛营生?听施万这提议,他顿时忐忑起来。
施万见他低头不语,又说:“做揽子,你只输在这呆性儿上。不过,呆也有呆好。人见到呆人,心里便少疑忌,反倒会手软几分。”
白揽子听,心跳得越发急,不由得吞口响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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