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是何等性情心地。但阿元那笑容语态,就如《诗经》里头那些好句,天然无饰,美好自生。他也并非只见过阿元个女子,如此动情,却只有阿元个。
想明白这条后,他心里既酸楚,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鬼般活到如今,总算在这世间寻见个能让自己心动之人。
那两三年,他极少出门,这时却极渴见阿元,忙包好那梨核、梨把儿,重新夹进那卷《诗经》里,小心放回书架,而后,开门,快步出去。他娘正在院子里理麻线,抬头瞧,觉察他神色有异,忙问:“你去哪里?”他忙回敛神色,答句:“随意走走。”随即出院门,转头往西边走去。过短桥,走到三槐王家宅区,他有些惴惴,却抑不住想见阿元之心,便微低下头,穿进右边那条窄巷。快走到王守悫家门前时,他不由得放慢脚步,然而那院门紧闭,里头极静,只传出筛簸豆子声音。他不敢停步,只偷偷瞅眼门缝,什都瞧不见,只得继续向前,穿出那巷子,绕转,回到自家门前,却不想进,又沿着田埂,走到河边,来到和阿元初遇那棵大柳树下,怅立许久。
自那起,他每天都要出门,去那东村闲走两回,却次都没能见着阿元,反倒惹得三槐王家人生疑,不住瞅他。有回还碰到王小槐,险些被那孩童拿弹弓射他栗子弹。马良再不好去那边,便只在自家村西这边闲走,盼着阿元回娘家,能遇见回。
如此候几个月,他终于见着阿元。那天,他正在短桥边朝村东张望,有个年轻妇人从王守悫家那条巷子出来,模样虽有些不样,他却仍眼认出是阿元!他心顿时咚咚狂跳起来。
阿元穿着件半旧绿布衫、蓝布裙,提着个竹篮,人瘦许多,步姿身形也拘谨不少。她微垂着头,眼睛直瞅着地,并没有留意到马良。马良见她要走到桥这边时,有些发慌,忙避过几步,走到沟边,装作看沟水,眼睛却直偷瞅着阿元。阿元走到桥边,眼发觉马良,身子似乎颤,脸上露出慌意,忙将头垂得更低,匆匆过桥,往自己娘家快步行去。
马良望着她背影,心里阵酸楚,随即也发觉,这背影再不是当初那背影,这阿元也再不是当初那阿元。
闷闷回到家,他不知该如何是好。原先,他母子两个难得说多少话,说也是母亲说,他只是听,偶尔应答两句。那天晚饭时,他尽力装作无事,先说些不相干事,而后小心问到阿元。他娘并没发觉,随口说:“她家只是四等户,能嫁到三槐王家,又是三等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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