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艮岳御差,周耐才真正看清师傅面目,师傅向自诩淡泊,真轮到这等名利大事,脸也青,眼也赤,哪里有半分忍耐?他心中所存敬畏顿时化作轻蔑,继而演为憎恶。
只求出师,你执意不肯放手;你想出头,也不能让你轻巧!
与其被你辖制,不若百!
杀念由此生出。
若能照样做出个来,便能出师。”
周耐最受不得技不如人,自那以后,只要得空,他便动手做那小楼。造这样楼,只需细心,不上半个月,他便依样做出栋,然而嵌到那珠子上时,无论如何也立不住。他知道这得更加精细匀称才成,便烧那小楼,动手又做第二栋,每个细件都仔细称量、严密计算。小楼制成后,却仍立不住。他又开始做第三栋、第四栋,始终立不住。
他开始疑心师傅是否在耍弄自己,师傅自家那栋小楼定是动过什手脚。但心里仍不肯服输,又做第五栋,还是立不住。他再无耐心,丢掉不管。
他将全部心思都花在营造手艺上,苦练十年后,自信技艺虽不及师傅,却已远胜其他师兄弟,便是放在京城营造行,也已是等匠人。然而,其他师兄弟少则五六年,最多学十年艺,师傅便许他们出师,独自去兜揽活计。唯有他,过十年,师傅仍不许,只说还欠些,再练两年。
若是别人徒弟,私自脱离师门,多少或许还能谋到些营生。他却是云戴弟子,云戴若不发话,营造行没有个人敢给他活计。他只能继续跟着师傅学艺,蹉跎,转眼又是十年,师傅却仍不松口。
他恼怒起来,喝些酒,冲去问:“师傅,你当年收时,说二十年才能出师,如今已经整二十年!”
师傅却笑着答道:“再等两年。”
师傅虽然随和,他也吃酒,心里却始终存着敬畏,不敢再顶撞,只能气恨恨退下。
两年倏忽又过,他又去问师傅,师傅却又说:“还没熟,再等等。”
他不知道这等,又得多久。看师傅那笑容,恐怕又是三五年,甚而又个十年。再瞧其他师兄弟,皆已成家立业,个比个兴旺。他胸中怒火越腾越旺,师傅却像没见般,仍那般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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