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如琢那晚进那家酒肆前,定是遇见某人,生些事,否则不会失魂落魄独自去吃酒,那个人应该正是令他寻短见缘由。只是,酒肆还好挨家打问,若是在途中遇见那人,又是暮色昏黑中,便无从查寻。
他站在河边街头,有些灰心。可想到妹妹燕燕,又不忍退缩。人活于世,大多只为点心念。贫者念富,病者念愈,父母念儿女安顺,妻子念丈夫心意……若这心念被硬生生斩断,性命之根便也随之摧折。何况燕燕连这心念断自何处都不清楚。她生性又坚执,凡事都要明明彻彻。于她而言,悬念比断念更加苦楚难熬,除非解开这心结,否则永难安宁。
想到“念”,于仙笛深叹口气。念字是今日之心,可人心何曾有片刻停驻于今日?它由过往之念缠缚到今,又绵延至将来。如同绕丝成茧,纠搅不绝。若将这丝抽尽,人心恐怕无所剩。正如佛家云,心为幻,莫执念。种种苦楚,到头皆空。然而,人生来即有知,有知便有念。虽然苦恼牵缠,这点心念却是人之为人仅有之凭据。若没这凭据,人与木石又有何分别?存活于世,又有何意趣?何况,念也并非尽都是苦,它也有乐、有美、有善。替妹妹除去念之苦,便能帮她寻回念之乐。妹妹乐,也才能得
天得闲,来请个安。”
“黄老哥多礼,不过,爹出门访友去。等爹回来,定转告厚意……”史小雅翻身下驴,似乎不愿多言,牵着就要进院。
黄瓢子见他神色恍惚,不似常日,心里动,遇事莫非是他?他忙凑上前半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起浑家阿菊说过,与人攀话和蒸饭般,最怕断火、冷汤,不管顺不顺理,眼里瞅见啥,拎起便说,万莫梗在那里。他眼睛急扫,眼瞅见史小雅肩头沾着片柳叶,忙开口说:“柳叶!”
史小雅听见,回过头有些纳闷。黄瓢子忙补句:“小官人,您肩膀上沾片柳叶。”史小雅扭脸瞅见,伸手挥掉那片柳叶,道声谢,随即转头唤门,眼都再不瞧黄瓢子。这火仍断。
黄瓢子又急急在史小雅身上扫寻,却再寻不见啥可说话头。这时,门吱呀声开,仍是老江。
“老江,爹回来没有?”
“没……”
史小雅不再言语,将驴绳丢给老江,随后快步走进去。黄瓢子见老江没接住驴绳,忙上前弯腰抓起来递给老江,老江接过去只随口说声谢,把驴子扯进去,随手又关上院门。
黄瓢子立在那里,空张着嘴,个字都未来得及说。
于仙笛又来到便桥沿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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