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市上闲走闲看,不时借机打问广宁监消息。
不过通共只有条小土街,盏茶工夫便已走完。那些人所知,并不比客店店主多。路问下来,没问出个什来。
冯赛信中让他查清汪八百和四个同伙,还有去年年底十万贯钱纲事情。汪八百只是个铜工,那四个同伙估计也是,几千人里如何打问得出来?至于十万贯钱纲,听店主说,那是极隐秘事。长江在江州这段叫浔阳江,广宁监就在浔阳江边,纲船在岸边直接把钱运走,又有辇运司路护卫,外人哪里能靠近,更不用说打探内情。
冯赛信里并没有言明为何要查这事,但既然牵涉到十万贯官钱,自然关涉极重。可眼下看来,丝内情都难查到。冯实这些年安宁惯人,突然遇到这大事情,又毫无进展,不由得有些心焦。
他自幼爱读书,代名相王安石又是江西同乡,江西人无不引以为豪。冯实自小也极仰慕王安石,以为生而为人,便当如王荆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建番伟业,才不负此生。然而,等他成年,才发现这大宋早已不是当年大宋,仁宗、神宗时代名公贤相、忠直之士,不是亡故,便被贬抑,王安石所创新法,屡经摧折扭曲,大多都已变成祸患。天下士风也远不似范仲淹、欧阳修、司马光、王安石、苏轼、苏辙等贤君子为领袖时那般清正坦荡,因循苟且之习遍满朝野。冯实二十岁考入县学后,见周围师友满心满眼,尽是利禄二字,他心灰意懒,不愿再求仕进,便退学回乡,耕读自适。
这些年在乡里,冯实虽说早已惯于安宁,但心底终还是有些不甘,收到弟弟冯赛信,托他办这事,他固然是出于手足之情,觉得义不容辞。但其实,他心底里更有番欢悦,觉着自己终于可以走出乡野,办些正事。却没料到,这事如此难办。
他走出小草市,沿着山间土路,慢慢走到店主所说垭口,站在那两棵大楸树下眺望,广宁监果然就在山脚下。青山环围之中,大片凹地,晴空下,几十道烟柱不住飘升。矿地圈都用粗木栅栏围着,每隔段便有座木台架,台架上隐约都站着几个兵卒。栅栏内,靠南是大片低矮茅舍,至少有几百间。中间是个个深坑,坑里许多人蚂蚁般,匆忙上下往来。靠北则是排排矮土台,土台上分别架着大铁锅、大铁炉,也有许多人在各自忙碌。最北边,又是排房舍,有几十间,虽然是远望,但明显比那些茅舍齐整高固,应该是钱监和卫卒们居所。房舍中间是座大厅堂,它背后有条宽阔水道,再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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