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火光照在顾悯低垂眉眼上,长睫掩映,在眼睑下面投下两道长长阴影,叫人更加看不清他眼睛里情绪。
“到底还要跟朕闹脾气闹到什时候?”沈映深呼吸下,好似下定决心般,率先打破沉默,把拉过顾悯手臂
更气不过自己,愚蠢到将皇帝逢场作戏当真,甚至还动情。
他根本不敢去揣测,当皇帝成功用虚情假意哄得他上钩后,心里头会是怎想。
是在嘲笑他天真好骗,还是因为戏耍到他而感到沾沾自喜?
还有种,是他想到,就会心如刀绞可能性,那就是皇帝嘴上说喜欢他,其实心里对他无比嫌恶,毫无半点情意。
若真是如此,曾经有过所有欢愉欢喜便都成笑话场,那才是令人冰冷彻骨绝望。
大袖子挂不住,往下滑落卡在手肘处,露出里面两截肤色欺霜赛雪手臂,头顶上发髻因为卸掉固定金冠,变得有些歪斜,松松散散,垂几缕发丝下来飘荡在双颊旁。
不用像白日那般要刻意维持天子威仪,脱去龙袍,卸掉王冠,快就寝之前沈映,看上去慵懒而随性,看起来好像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顾悯脑中,莫名浮现出几句诗句。
“斜髻娇娥夜卧迟,梨花风静鸟栖枝。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
沈映早就听到顾悯进来脚步声,只是直忍着没抬头,想看看顾悯会怎做。
最后还是受不被顾悯闷不做声地直盯着看,忍不住抬起头,放下手里书,冷着脸拍拍身下床板,“过来坐。”说完怕顾悯不听话,凤眸微睁,装作恶狠狠地道,“你要是还敢跟朕闹脾气,朕就让人进来把你绑在床上,别敬酒不吃……”
他威胁话还没说完,顾悯便迈步朝他走过来,沈映心头松,语气软和下来,改口,“这还差不多。”
顾悯在罗汉床上挑个位置坐下来,离沈映不远也不近。
顾悯在外人面前,总给人种不苟言笑、内敛深沉印象,唯独在沈映面前,才会流露出几分真情真性,可今晚他却变得异常沉默。
眼前人,到底在心底藏多少事情,不能说与人知道?
可转过头想想,他不也是如此,心中挤压太多事无法与人言明,因为旦说出来,必要天翻地覆。
所以,他并没有立场指责皇帝对自己有所隐瞒。
只是他气不过。
气不过沈映明明对他无意,不喜欢他更不信任他,却能面不改色地装出副对他情深不渝模样,撩他诱他,嘴上说着山盟海誓,心里却只有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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