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客们都对这场面视若无睹,晓得这男人给掌柜管够喝上十年八年银钱,然后在这酒肆日日夜夜扎根,不寻事端也不与人交谈,只顾醒再醉,掌柜便也随他去。
男人半梦半醒间,发觉热闹酒肆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但他头脑被酒水泡得迟缓,也无心去管,仍伏在桌上睡着。有人走到他对面坐下,他不耐地皱皱眉,并不理睬,然而对方伸手抓住他酒坛,竟以股不容抗拒劲力从他手里抽出去,男人惊,这才觉得不对,撑着身子昏昏然抬起头来。
只见桌对面端坐着个锦黄衣袍青年,面目温润仿若富家公子,可身后站排满是煞气黑衣人。这间酒肆已被黑衣人给控制,掌柜和酒客都在黑衣人横起刀下大气不敢出,震惊地往这边望着,想不出这烂泥般男人究竟是个什人物。
男人目光清醒几分,看着般若教堂主宁钰将酒坛拿近嗅嗅,摇头笑道:“这等劣酒,怎配得上季公子?”他将酒坛信手砸,提声道,“掌柜,上你们最好酒来。”
掌柜忙不迭爬起来,扒出坛自留好酒,捧上来。
热,还是自己血液滚烫,只知道全身都是热,连知觉也快要融化,全向戚朝夕涌去。
房外天色彻底暗下时候,戚朝夕终于放开手,江离脱力地靠在他肩膀上,心跳不止,两颊烧得酡红,戚朝夕瞧不清,屈指轻轻刮蹭着他脸,感觉着热度,低声问:“喜欢吗?”
江离用额头在他肩上撞下,闷声道:“别问。”
“等你好起来,就能和做比这更快活事。”
“……”江离喉头哽,说不清心里滋味,他抬起头,在黑暗中盯着戚朝夕眼睛,“不疑剑下落不明,不等,待从九渊山回来,就自废武功,先找办法活下来。”
宁钰拍开
“……你真想好吗?”戚朝夕问。
“嗯。”江离道,“但过后,你定要帮找回不疑剑。”
“定。”戚朝夕笑声,捧住他脸,凑上去与他额头相贴,“向你发誓。”.
雪下至深夜,在林中树梢积薄薄层,被路旁酒肆灯火映出醺然暖色。酒肆生意分外好,下雪,路上又被雪水化得泥泞,赶路人都挤进来讨壶热酒来喝,间屋中八张长桌,七张挤满人,唯余角落里那张只坐个形容潦倒男人。
男人衣裳依稀还看得出是名贵料子,但浸满酒渍又皱巴巴,在这个天气里更显单薄,而长桌上堆数个空酒坛,他正抱着坛伏在桌上,似乎已烂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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