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步流星地推开他进去,师父转过身来,面上现出久违红润。他说:「他还记得,他请去圆明园唱堂会!」
走上前,握住他双肩:「你唱不,师父。你嗓子已经再也唱不戏。」
他固执地摇摇头:「近来保养得好多,再努力练练,还是能唱。」
「师父!和珅他千山万水怎会只请你北上去唱出戏?!你若非要赴约,替你登台!你能唱,陈银官都能唱!」
师父静静地望着,眼中闪过丝复杂不明悲哀:「你既知道,便更该明白,这戏,只有能唱,天下,再无可代之人。」
烂在块。
好半晌过後,师父回神,那面容便又如结霜般。也习惯,收拾烟具就准备出去让他好好歇息。他忽然起身,将手里直紧抓不放《扬州画舫录》在未烬烟灯上炬,把火腾地窜起,师父扬手,那书纸如叶叶枯死黑蝶,翩翩落地。
「师父!」惊,那是他荣光记忆峥嵘岁月!师父抬头望向,缓缓地说:「银官儿,你也瘦多……」多久没听见他与这般说话,忙抑下鼻酸,强笑:「师父说哪里话。是徒儿孟浪,总惹师父生气……」
他摇头,疲惫至极,忙把他扶进自己怀里,便听他徐声道:「争强好胜辈子,还看不开这个事实——已经不能再唱,就是没那件事,也知道,唱不几年——心是残人是废,如何唱戏?……银官儿,咱们……回四川好不好?」
——回那片生生你,却从未养过你巴山蜀水。
噎住。
於是锤定音,无可转圜。
进京路上,看着师父呕心沥血地编本排戏,字字血泪地重新开嗓,每唱折便汗湿重衣,每每见到他神情,就有种预感——这样
点点头,听他缓言续道:「……你若不爱唱戏,咱们就闭门谢客,种亩薄田……哦,还得给你讨门媳妇儿——」
没有止住他话头,虽然明知道这辈子都无心无力去娶妻生子後继香灯,只是抱紧他:「好,师父说什麽,银官儿都照做。」
接下来个月,们都在打理房屋地契买卖,与故旧亲朋告辞话别,本是定初吉时启程,怕师父路上闪失,特特请春和堂那个大夫开些路上吃汤药,迟半日。待下午回来见到那曾经无比熟悉公府车驾,险些将那汤药尽洒地。
「谁来?」不敢相信地问小厮。
他不无惊羡地道:「和中堂府里八百里加急来送帖子,说是请魏老板北上,为太上皇再唱折堂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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