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爹闻声,又往边儿上瞥眼,这才顺着他目光瞧见边儿上还坐个人,竟是皇上。
皇上着常衣,好似在那儿坐挺久,而他们也似乎说许久话,这醒突然,叫皇上看向时神色中还有丝来不及消散愕,似乎是才听爹说什大不事儿。
迷惑看向爹,爹却在此时默然起身,背手就走出去,单放皇上在床边儿同说话。
便迷迷糊糊地问皇上:“爹……同你说什?”
“没什。”皇上将容神色深敛起来,只抬手拂过脑门儿,将汗湿额发理开,轻轻说:“昨夜你遇袭事儿已查出来,——”
人杀人吃人。
倦然拉着徐顺儿靠在车壁,到头来是叹声,嘱他道:“你甭忧心……爷明儿就带人去撅那酒楼,替你出气。”
徐顺儿这回是真哭起来:“爷,你不该是替出气啊……他们要杀是你啊,也不是那酒楼要杀你,你心里就不知道……”
原来他这脑瓜倒也不傻,竟还知道这道理。
可道理始终是道理。要是这世上真能讲什道理,则所有悲哀都不会有。
“皇上,”抬手握住他指尖,淡淡打断他笑道:“皇上,跟你讲,方才梦见小时候……”
皇上望着目光是痛然而愧,听这说,到底不忍接着讲下去,只好将手再放进被里,艰难问道:“梦什?”
想想,胡乱扯道:“……梦见逮只好大蛐蛐儿,拿车运进宫……咱们还在东宫廊台上斗虫,有你……有小皇叔,五爷那时还在……有六爷、七爷,哎,你知道,怪是竟还有你那皇后娘娘……她个姑娘家,同们玩儿着倒也开怀,老赢呢。”
【贰零贰】
那夜回家,同父兄道儿守着家里大夫把徐顺儿安置好,终于将紧绷口气儿松下,却还来不及说出什清明话来,就已扶着铜盆儿昏天黑地呕起来,接着便同如今样发起整夜高烧。
因呛水槽中污水,更是腹中绞痛整整夜,昏睡间几次疼得汗流浃背,迷蒙中只听爹在旁边儿同二哥沉沉说句他要进宫趟,而翌日在榻上再醒过来,却见爹竟又守在床头,身上披着银鹤补褂,显然已从宫里回来多时。
他面上威严透丝沧然,见醒过来,花白眉头跳,眨着败杂血丝眼,沉着神容老声儿问觉着怎样。
小时候生病都是娘来守着,爹从不进这院儿,故他此时忽而坐这儿倒是不习惯,便只哑着嗓子哼声,以证自个儿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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