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莫名不知所起煎熬和思念中臆造出假奚山君。他希望他妻子就是他造出来那个模样—乖巧安静,美丽雅趣。可是,这样个真奚山君伏在他怀中,她便是个又丑又硬、被雷劈得焦黑木头又何妨?
种子发芽,就会继续生长,任谁都无法阻止。
他问她:“这身衣裳原本是谁?”
少年聪慧得让人心惊肉跳。
奚山君看他衣冠齐整,安安静静
他几年前只是个长得漂亮孩子,行事拖泥带水,并不很漂亮。
他几年前除母亲谁也不欢喜,可现在谁也不知道他曾经欢喜谁或者会继续欢喜谁。
他长大啦,所以渐渐地,只有他自己能管住自己心。
再也,不需要她无端干涉。
每个俗世之人人生都有好几条洪流,每条都要隔断许多手足亲友,她也即将被隔断在其中条洪流之中。
未死之事过明路,总有人肯借些兵与他,虽不知是敌是友,但横竖都是死局,却要撞撞运气。
向冰冷扶苏今天话特别多,理由列很多条,苦口婆心。
“岂知兄长未撒谎?”成觉世子半信半疑,语中。
扶苏说这年都未说过许多话,终于安静会儿,许久,才看着成觉道:“无妨,你试试。”
他说,你再动她下,试试。
扶苏从随身包袱中拿出她赠他东西,这日,是他及冠日子。
云水衫、通天冠及附稷刀。奚山君想起少小在家中时,父亲书房中摆着尊方雕琢好玉人,匠人说是否要用翡红点缀衣衫,父亲看着玉人就叹息—怎还有你喧宾夺主之处?
少年换上这样身衣裳,便像极那个万物都无法喧宾夺主玉人。
他转身,那些每日每个时辰都会叩门而来,积攒千千万万个,只有他能看到奚山君们全都消失。
因为有真,不再挂念假。
木头被抱回扶苏胸口处,他长长吁出口气,温和道:“以前只觉夫人威猛无比,几时像个小女孩儿般耍赖痛哭过,倒教孤不知所措。”
“老子这是痛得挨不住。”奚山君从木头中张张口,带着十二分窘迫和怨愤道,“似是夜长大,连汗毛都硬气。”
扶苏抚摸那小小木头脑袋,温柔无奈地笑着,带着成年男儿才有豁达和宽容,“原来你今日才发现,孤长大。”
行得远,少年直吊着眼角才放松下来,弯弯。几日未梳洗,下巴上微微长出胡茬,他不常笑,但笑时候好看得教是非颠倒。
他几年前还不大懂事,走到哪里都带着懵懂和闭塞心。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