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一世实在艰难。
追求平静,生活却总不肯让你得到平静。
这一刻也是如此。
一抬头,他忽然发现十米外停着的一辆奥迪车。算起来只见过两次,但他仍一眼便认出了它来。
原因很简单
“喵呜——”
是馒头,软绵绵地唤了一声,成功引得主人的注意。
他脚下一顿,嘴角勾出一个勉强的笑,“你怎么出来了,连你也受不了了吗?”
馒头顺势坐在了地上,扭过脑袋舔了舔自己的后腿,像是在小作休憩,或者在享受这一刻混着花香的醇氧。
看着它,俞念空落落的心这才找回一点踏实的感觉,混乱的脑袋也逐渐恢复清明。
俞念缓缓转过身,嘴唇翕动:“我要出去走走……求求你至少今晚不要再管我了,行吗?”
俞远被他一噎,不认识似的看着他。
接着他便慢慢走出了餐厅,走出了客厅,走出了大门。
或许是他看着太失魂落魄,又或许是他看着太不成器,总之俞远竟然放过了他,真的没有追出来。
说不准,正在背后骂他是个不知好歹的傻弟弟。
他是恨过肖默存,恨他冷漠绝情,恨他不要沐沐。但这一刻他也并未从报复中得到哪怕零星的一点快感。
何其讽刺。
所有人都在不顾他的意愿行事。肖默存擅自替自己决定不要孩子,哥哥擅自替自己决定要实施报复。每个人都在这个过程中宣泄自我,却没有人问过他真正想要什么。
就这样,凄凉中又掺杂进许多茫然与无措。
他就这么呆站着,片刻后,神思恍惚地转身往外面走。
肖默存伤了自己,哥哥伤了肖默存。
明明所有的事都是源起于他,但他们却默契地在自己面前只字不提,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而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生活终于重归平静,恩怨过往已经翻了页,还以为肖父的死就是最后的伤痛了。
此时他才理清,原来伤害与报复从未结束。
如水的月光下他缓步前行,漫无方向,幽幽叹了几口气。
呼——
但俞念已经顾不上了。
他实在需要出去透上一口新鲜空气,否则这座老宅的沉闷、专制真会憋得他喘不上气来。
—
院外,弦月高悬,上面又有一小块黑色的补丁,像是坐着一个小娃娃,正惬意地荡着腿。
俞念离开时没留意,走到院门外忽然发现,脚边真的跟着一个小娃娃。
“你干什么去?”
俞远的质问紧跟着便来了,用力从两端拉扯他早已绷紧的神经。
“俞念!我问你话呢!你要去哪儿?”
质问升级成怒吼,震得他脑膜生疼。
神经的弦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