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决明是死人,不吃不喝,谢寻微不知真相,兀自生火做饭。家里没米没菜,她爬过被百里决明踹塌院墙,从无渡那偷米和面回来。她个子矮够不着锅,就踩着凳攀上去。烧出来第锅饭是焦,下面时候差点栽进锅里头,百里决明眼疾手快把她捞住,凶巴巴地问:“你是下面还是炖自己?”
“下面。”她可怜兮兮地答。
百里决明没辙,自己掌勺做葱花面,给这丫头
醒来,见床前搁着把蒲扇,他醒悟过来,是那丫头为他扇宿风。
踱出门,吓大跳,院里挂满他藏在柜里脏衣裳,都洗过,闻着有皂角香味儿。最醒目是他破裤衩,大剌剌挂在正中,屁股上本烂个洞,被谁用针线缝过,可惜针线活儿实在稀烂,线条歪歪扭扭,还留着粗糙线头,穿着定会磨屁股。
他终于知道那丫头折腾晚上干什,敢情是在洗他衣裳。她以为这样讨好他就能留下来?他感到烦躁,活着心烦,死也不得安生,偏有不长眼人来叨扰他安宁。正巧谢寻微从堂屋出来,立在宽大屋檐下面,乖乖喊他声:“百里叔叔。”
“谁是你叔叔,老子年纪够做你爷爷。”百里决明恶声恶气,“亵裤是你缝?”
“嗯,”谢寻微用脚尖蹭蹭地,她紧张时候喜欢这样,“叔叔不用道谢,这是寻微应该做。”
“谢你?”百里决明重重哼声,“就喜欢穿破裤衩,凉快,你懂个屁。”他怒气冲冲走到晾衣绳底下,把裤衩取下来撕破,再挂回去。
谢寻微:“……”
她双手交握着,显得局促又害怕。她是第次碰见百里决明这样怪叔叔,不洗脚,喜欢穿破裤衩,她出身世族高门,家族要求门下儿郎闺秀必要仪容整饬,她从未见过这样男人。可无渡爷爷说,天底下唯有他值得信任,唯有他能保她安康,她必须留下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很想回家,很想娘亲。后脖领子忽然被提溜住,她惶然仰起头,瞧见百里决明线条流丽下颌。他抿着唇,拎着她去找无渡,表情冷硬,任谢寻微如何哭喊,点儿余地不留。到山腰,却见石屋大门紧锁。无渡跑,踪迹全无。百里决明知道这个老儿在躲他,气得脚把无渡院墙踹塌。
谢寻微抽泣着,死死拉着他衣角,亦步亦趋跟着他回茅屋。从此他彻底被缠上,谢寻微像他背后灵,他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生怕他把她丢。她接手家里所有活计,做不来也要硬撑。提着桶去后山打水,回程大半水溅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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