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月情(4)
韩子奇阴沉着脸,默默不语。他不知道妻子想出这个“冲喜”招儿,是出于愚昧,还是真浑?
韩太太见他不说话,以为这话他听到心里去,就说:“看,就这办吧,该准备,就得及早准备,省得到时候抓瞎,反正钱是预备出来,算计着,够花……”
“钱,钱!”韩子奇心中腾起股怒气,把拳头砸在桌子上!这钱,是什钱啊?那只乾隆翠珮又在他眼前晃动,十几级水泥台阶也在眼
韩大太阻拦毫无作用。“清静惯。”“听见你打呼就睡不着。”“晚上爱躺着看书,不愿意影响你。”这些当然都是托词,韩太太还能不明白吗?“唉,到底还是暖不过你心来,夫妻情分是点儿都没有!”她哀叹,但也仅仅是哀叹而已,于事无补,切又恢复原状,甚至连原状都更不如,除今天接女儿出院,他没见过丈夫笑脸儿。
唉,随他去吧,反正十几年来,甚至几十年来,韩太太已经摸透他,这个韩子奇,也并不是她事事处处都可以掌握。管得人,也未必就能管得心啊!
现在,韩太太不再去想这些,她有事儿得跟老头子商量,叫声,听听没有过来意思,就只好主动走过去,进他那书房门。心说这回可不像你上那边儿求,是反过来求你!
“什事儿啊?”韩子奇心不在焉地问。他并没躺在沙发上,而是坐在椅子上,就着台灯看书,手里拿着本《内科概论》。
韩太太当然不认得那是什书,就坐在沙发上,赔着笑脸儿说:“女儿回家,你也有心思瞅闲书?”
“哼,闲书?”韩子奇神色抑郁地说,“以后可就再也闲不喽!”
“咳,可不?这心里头也不是档子事儿,”韩太太顺着话音儿说,“想跟你商量商量,天星跟淑彦事儿,早点儿办得!”
“什?”韩子奇把书放在桌子上,“新月还病着呢,刚出院,你倒急着要办喜事儿?你哪儿来这多喜啊?闲心倒真不小!”
“说得是啊,新月病,也是着急,”韩太太说,“可是,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慢慢儿地养着吧,急也没用。不是说,那手术得明年才能做吗?难道她哥事儿也非得等到那时候不成吗?天星都二十六,明年就二十七,也不能老耗着。按说,心里也是乱,今年是太不顺,你摔着,新月又得病,咱们怎这大‘鼠霉’(不幸)呢?是想破破这个灾,喜事儿办得热热闹闹,把晦气都冲干净!”
穆斯林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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