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罗耶定!”
梁亦清只觉耳畔震响声惊雷,不禁离座站起来,“啊!筛海,筛海……”就像见到神灵,他不知所措,只是兴奋,只是景仰。
“不是筛海,和您样,只是个普通穆民啊!”吐罗耶定依然缓缓地说,“这些年来,云游四方,遍览古寺,从泉州清净寺出发,历经广州怀圣寺,杭州真教寺,上海小桃园寺,南京净觉寺,西安清修寺,开封东大寺,济南南大寺,济宁临清大寺,沧州大寺,泊镇大寺,天津南大寺、北大寺,最后来到北京……”
吐罗耶定口气说出这大串寺名,像星斗样撒满大半个中国,全是他足迹所到之处,听得梁亦清目瞪口呆!他们说话时候,随同吐罗耶定来那个男孩,把壁儿递给他那碗茶,喝又续,续又唱,总共喝七八碗,可见渴得可以。璧儿看见父亲那尊敬吐罗耶定老头儿,自然也不敢怠慢这个男孩,便耐着性子次次地给他续水,心里暗暗发笑。那男孩望着亭亭玉立、肌肤如雪壁儿,怯生生地连话也不敢说。再望着老成持重梁亦清,心里充满敬畏,大人说话,他更不敢插嘴。喝足水,就愣愣地坐在靠墙机凳上,看着桌上、柜上摆着那些玉件儿,老半天才移动下位置,嘴里发出无声赞叹。奇珍斋,对他来说,是偶然闯进个全无所知天地,个新奇、神秘世界,他看得呆。
“你们爷儿俩走那多地方!这孩子是您孙子?”梁亦清瞟瞟这个男孩,问吐罗耶定。
吐罗耶定笑笑说:“不,真主没有赐给子孙,这是道云游朋友,无父无母耶梯目(孤儿),经名叫易卜拉欣。”
易卜拉欣猛然听到叫他名字,从入迷玉雕奇观中被惊醒,回过头来望着吐罗耶定:“巴巴,您叫?”
这回头,梁亦清才仔仔细细看看那张脸。这孩子虽然衣衫破旧,却是副好相貌:圆圆脸盘儿,尖下颏儿,鼻直口方,宽宽额头,两道乌黑眉毛,眉心微微发蹙,像是时时在琢磨什,眉毛下面,眼窝微陷,嵌着对清亮聪慧眼睛。梁亦清心说:好眼!看就像回回眼睛,有能耐眼睛!他想起自己也在这大时,跟父亲学手艺,父亲说:“清儿,凭你这双眼睛,不用教,光瞧就瞧会!”心里这动,隐隐萌发出怜才之意,并未说出口来,朝那孩子笑笑,替吐罗耶定说:“易卜拉欣,巴巴没叫你,巴巴跟说话儿呢。你瞅吧,到跟前儿瞅去吧!”又转过脸来,问吐罗耶定:“巴巴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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