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棚舍里挤着,在干草堆上躺着,饥饿和恐怖逐渐酿成愤怒。于是男孩们走出去,不是去讨饭,而是去盗窃;男人们也软弱无力地走出去,打算行窃。
镇长们又派些警察,添枪械;住在舒适房屋里人们对于这些流离失所人,起初感觉怜悯,随后便感觉厌恶,最后终于感到憎恨。
在漏水仓棚湿草堆上,患着肺炎、气喘吁吁妇女们生下孩子。老年人蜷缩在屋角里,就那样死去,使验尸员无法把他们身子弄直。到夜里,饿疯人大胆地走向鸡棚,抓起嘎嘎叫小鸡就跑。如果有人对他们开枪,他们也不跑,只是满腔怒火地溅着水走开;如果被人打中,他们就有气无力地跌倒在泥潭里。
雨停。田野里积着水,映出灰白天空,遍地流着水,沙沙地响。于是男人们走出仓棚,走出棚舍。他们蹲下来,望着淹没土地。他们都不声不响
人就去找救济机关求助,但是他们最后却愁眉苦脸地回到自己家人这里来。
救济机关是有章程——你必须在当地住满年,才能领救济金。他们说z.府会想办法救济,可是不知道要等到什时候。
渐渐地,最大恐怖降临。
将有三个月找不到工作。
人们在那些仓棚里挤坐在起;恐怖笼罩着他们,他们脸色都吓得发白。孩子们饿得哭叫起来,大家都没有吃东西。
于是疾病发生,有肺炎,还有麻疹,直出到眼睛周围和耳朵背后。
雨还是下个不停;水在公路上流着,因为水沟里已经容不下水。
于是些湿淋淋男人从帐篷里和那些拥挤仓棚里成群地走出来,他们衣服又湿又破,鞋子都像泥团般。他们蹚着水到市镇上去,到乡村铺子里去,到救济机关去,低声下气地讨食物,请求救济,或是设法偷盗和行骗。在这种乞求之下,在这种卑下举动之下,渐渐有股绝望中怒火开始在心头燃烧。在小镇上,居民们对这些湿淋淋人怜悯变成愤怒;而对这些饿汉们愤怒又变成对他们恐惧。于是镇长们便派出大批警察,赶快购买枪械、催泪弹和弹药。饿汉们走投无路,便涌到铺子后面小巷里去讨面包、讨烂菜,逢到可以偷窃时候,就偷些东西。
急得发疯人敲着医生门,医生却都是很忙。伤心人在乡村铺子里留下话来,请验尸所派辆汽车去。验尸员并不太忙。验尸员车子从泥泞中开过来,把尸首载走。
无情雨稀里哗啦地下着,溪流漫过两岸,泛滥到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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