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响着。他拿起听筒,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远处焦急地询问着什么,于是他回答说:“是的,罢工已经结束,三千具尸体已经扔进海里。香蕉公司搬走了。马贡多在好几年以前终于太平了。”这样的溜达,又把他带到了业已衰败的游乐区。当年人们在这里大把大把地烧掉钱币为昆比安巴舞助兴,如今只剩下一条条高低不平的小巷,比别处更寒伧、更令人伤心。几盏零落的红灯还亮着,花瓣凋谢的花环装饰着无人光顾的舞厅,形容憔悴、体态臃肿的无主寡妇,还有那法国曾祖母和巴比伦女族长们还在留声机旁等候接客。除了最早移居到这里的一位安的列斯群岛的黑人外,奥雷良诺没有遇到任何还记得他的家族的人,甚至连奥雷良诺·布恩地亚上校也早已不为人知了。那个满头白发、看上去就象一张照相底片似的老黑人,还在家门口唱着赞美黄昏的忧伤的颂歌,奥雷良诺用只花了几个星期就学会了的难懂的库腊索岛方言跟他聊天。有时还陪他喝他重孙女做的鸡头汤。他重孙女是个身材高大的黑人,长着一副结实的骨骼和母马似的腰身,一对乳··房就象两只活动的甜瓜,圆溜溜的脑瓜上,铁丝般的头发结成了一只坚固的头套,活象中世纪骑士的头盔。她叫尼格鲁曼塔。在那个时期,奥雷良诺靠变卖家里的刀叉、烛台和其他杂物度日。当他实在连一文钱也没有的时候,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他就到市场的小饭馆里,跟人家要一些当垃圾扔掉的鸡头,送到尼格鲁曼塔家里,让她加些马齿苋做个汤,再加些薄荷作香料。后来她曾祖父去世,奥雷良诺就不再到她家去,但他常常看到尼格鲁曼塔在广场的扁桃树阴暗的树荫底下,用山中野兽的嘘叫声勾引着寥寥无几的熬夜者。有好几次他走过去跟她作伴,同她用库腊索方言谈论鸡头汤和别的在贫困生活中尝到的佳肴。要不是她暗示说,他在她身边会吓跑她的顾客,他会跟她一直聊下去。尽管尼格鲁曼塔觉得跟他睡觉是他们共同的念旧感情的自然结局,尽管奥雷良诺有时也感到那种诱·惑,但他没有那样做。因此当阿玛兰塔·乌苏拉回到马贡多时,他还是个童男。她的热烈拥抱使他喘不过气来。每次见到她,尤其当她教他学时兴的舞步时,他感到骨头里充满了泡沫,就象当年他的高祖父在庇拉·特内拉借口玩纸牌跟他一起钻谷仓时的感觉一样。为了压制内心的痛苦,他埋头攻读羊皮书,极力回避着这个用烦人的香味搅得他晚上不得安宁的姑妈,回避着她那纯真无邪的亲近。可是,他越是回避,却越渴望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