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家用药膏和顺势疗法治疗烧伤;事故太可怕了,比可怕更糟糕;这一辈子我永远不会忘记烧焦的肉的味道。我本可以告诉他这一切,本可以卸下重担,让我们的关系承载它,变得更强大。可是我没有,我把这个担子留给了自己。我和尼克的感情已经贫血、营养不良、沟通不足,越来越岌岌可危。
我相信我能修复这个裂痕——现在我回来了,这才是我的生活,即使尼克对巴克峰一无所知,那也没关系。但是巴克峰不肯放过我,将我紧紧攫住。黑板上经常出现父亲胸部烧黑的伤口,翻开课本的书页时,我会看到他下垂的口腔。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比我实际生活的世界更鲜活,我在两者之间穿梭游走。尼克会拉着我的手,有那么一刻,我与他在一起,感受他的肌肤与我的相碰带来的惊讶。但当我看着我们相扣的手指时,画面变了,那只手不是尼克的了。根本不是手,而是血淋淋的爪子。
睡觉时,我将自己完全交由巴克峰处置。我梦见卢克,梦见他的眼珠后翻。我梦见爸爸,梦见他肺部缓缓呼吸的杂音。我梦见肖恩,梦见我的手腕在停车场被折断的那一刻。我梦见自己,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边,高声发出尖利可怕的大笑。但梦中的我长着一头长长的银发。
婚礼在九月举行。
我满怀焦虑地来到教堂,仿佛从充满灾难的未来被送回此刻。这一刻,我的行动仍然有分量,我的想法依然重要。我不知道被派来做什么,所以我绞动双手,咬紧牙关,等待关键时刻的到来。婚礼前五分钟,我在女卫生间吐了。
当埃米莉说“我愿意”时,我变得浑身无力。我又像一个幽灵般,回到了杨百翰大学。从我的卧室窗户向落基山脉望去,我惊讶地发现它们看上去是那么不真实,如画一般。
婚礼后的一个星期,我狠心地与尼克分了手。说来惭愧。我从未与他谈过我之前的生活,从未向他描绘过那个入侵并毁灭我们共同的生活的世界。我本可以解释。我本可以说:“那地方紧抓着我不放,我可能永远也无法断绝与它的联系。”这本将触及问题的核心。然而,我却沉湎于过去。现在再对尼克吐露心事,与他携手走向未来已经太迟。于是我只能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