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天没有发呆,他上来抱着我的大腿问道:“爸爸,你要去哪儿?”
我说:“我要回火星了。”
我暗恋的大学女同学宋元元没有来,栾冰然说她要考虑一下,然后就没有下文了。不来也罢,估计她都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同学了,因为我秃头之后,就再没参加过同学聚会。而此前的同学聚会,都是那些当了官的或是发了财的同学的秀场,跟大学时候没什么两样,根本没有我说话的机会。此前的同学聚会,我贱不兮兮地去给宋元元敬酒,宋元元举着茶杯对我说:“服务员,给我换一杯热水,我的胃不舒服。”
在栾冰然的引导下,诸位亲朋好友一一落座。栾冰然看了我一眼,我走到中间的一张单人沙发上落座。众人的目光齐齐
我说:“我也是挨您揍最多的学生。”
我的发小张铁锤哭得两眼红肿,他轻轻捶了捶我的肩膀说:“我×你个仙人板板,要不要我回去给你找个巫医,瞎娃子死两回了,都是巫医救回了他的小命。”
我说:“我他妈的是个无神论者,巫医对我不管用。”
吕夫蒙握着我的手说:“咱哥儿俩厮混这么多年,我欺负你的时候多,你走了之后,不会回来纠缠我吧?”
我说:“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我以后夜夜敲开你家门,坐你的马桶睡你的床。”
里几多知心话……
在这样的环境里,走上前来跟我握手的人应该说“节哀顺变”之类的话,可我就是“事主”,冲着我说这句话显然不合适。魏党军握着我的手说:“兄弟,一路走好!”
我说:“走好走好。”
赵觉民握着我的手说:“保重!老余。”
我说:“保重保重。”
杰克和露丝走过来,我们三个人拥抱在一起,杰克说:“哥们儿,真酷!”
露丝说:“杰克说了,他死的时候也要给自己举办一个永别会。”
我说:“不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前妻的状态比前些天好多了,她没有跟我握手也没有抓我的胳膊,她牵着儿子走到我跟前说:“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说:“把我的儿子好好带大,他是一个天才。”
梁安妮握着我的手说:“多珍重!”
我说:“珍重珍重。”
吴安同也来了,他握着我的手说:“有没有搞错啊,看你的样子,阳寿未尽,至少还得活个三五十年,这……这事儿怎么说的呢……唉!”
我说:“除非是你借我个三五十年。”
我的小学老师段翠香哭得像个泪人,她握着我的胳膊说:“我是第一次坐飞机,还是跟你娃子沾的光,你是我教的最有出息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