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越来越大,像风,飘出屋外,腾跃而起,直上云霄,化作明月。
老刘头怔楞着,动也不能动。他眼角发热,似乎有什东西滚落下来。不知过多久,歌声终于停下,切归复死寂。又会儿,热闹聊天声再次响起。宾客们随意品尝瓜果,有说有笑,似乎切都没有发生过。
老刘头神识回来,瞬间觉得双腿发麻,十只脚趾头仿佛被冻住,点知觉都没有。他扶着门框缓缓气,尝试着挪动身体。这时,那种熟悉暖意再次袭来。老刘头不确定自己背上是否有东西。似乎是有,但又没有丝毫重量。他梗着脖子没回头,只听见空气里飘来句微弱叹息声。
——老友,谢你十年暖酒招待,叨扰,再会。
老刘头冻僵身体忽然能够活动自如。他不敢深想,埋着头,头扎进浓厚夜色之中。他脸色发青,牙齿战战,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家走去。
闹不少。仿佛是变戏法似,白日里光秃秃案台,此时堆满三牲瓜果和香烛。在烛台柔光中,食物色泽油亮,哪怕隔得远,似乎也能闻见那诱人香气。
那些古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形渐渐显现,黑色消散,色彩浮现,他们原本浑身散发出来诡异味道下就淡。原来是来祭拜亲友宾客。
宾客有男有女,或高或矮,胖极胖,瘦得极瘦。他们面带喜色,点都不像是来参加白事,说说笑笑,喧闹不已。屋里不见罗飨来招呼,客人们也毫不在意,他们大方地挑自己喜欢地方坐下,和三五相熟人火热地聊着天。
老刘头嘀咕着,怎挑这个时间点来祭拜,真是不讲究啊,太不像话。
灵台正中央,郑重其事地摆放着老罗相框。和大多数遗照不同,老罗照片很精神,有人气,嘴角噙着笑,眼里具是慈和暖意,看着点都不吓人,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临近家门,道黑乎乎影子从他身旁刷飞过,老刘头推门手抖,险些跌坐泥里。路灯已经亮,他却依旧没有看见来人样子。那影子极快地消散
老刘头不禁唏嘘,老罗是个好人啊。
就在这时,屋里忽然传来阵细微歌声。老刘头浑身震,忍不住贴耳上去细听,果然是歌声。
罗飨不知何时从里屋走出来,手里依旧拎着那把白色直柄伞。他走得很慢,金属伞尖在石板砖上点点,每步都似落地有声。他走向供桌,面朝灵台站好。客人们起身,似乎在严格遵守某个约定,依次排到罗飨身后。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①
他们继续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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