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迈下两阶,容落云又顿住:“那晚……”他念叨出声,那晚就是这里,他将白果灰帕赠予霍临风,对方欣喜地抱着他。
究竟谁先招惹谁,他记不清。
容落云摇摇头,莫想,莫想,再想便是没出息乌龟王八。他股脑往下冲,禅院渐远,四百阶匆匆掠过。
扫地小僧晃见,惊道:“施主,你……”
容落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霍临风翻身埋在枕上,琢磨不透,强迫自己尽快睡着。对方说过,梦里别无他物,只有他们两个,切都干干净净。
明月照长夜,纵然分别,却在处天地。
辰时,古刹内僧侣诵经礼佛,名小僧打扫,瞥见山脚下良驹。朝山上望眼,恁般高,实在懒得上去。
这光景,禅院中野狗俱已归山,容落云刚醒,躺在炕上正犯迷糊。窸窣之间,他摸上自己胸口,想起霍临风第次为他探心脉。
当时好生难堪,他头回臊得乱七八糟。
。”
“……”霍临风暗中蹙眉,“若是有人陪他,难道就不思念?”
这个“有人”意指陆准或刁玉良,实在不行段怀恪也好,然而杜铮满腹俗肠,错解道:“不会罢?少爷才走日,他便寻别俊哥儿?”
霍临风捶床叫骂:“少放屁!”还不够,吓唬那厮,“日着实短暂,哪像你和梅子,分别良久,回到侯府恐怕已物是人非。”
说罢,房中静悄悄,无人应声。
小僧问:“你是上次受伤施主?”他记起来,还给对方梳过小髻,“施主个人?那位照顾你施主呢?”
容落云疯疯癫癫:“色即是空,
起身离炕,蒙尘木盆搁在炕边,是他擦身时用那个。步至院中,板凳,水缸,隔壁小厨旧门微微敞着。
霍临风给他穿衣,帮他浣发。
他们挤在灶火旁烤兔子吃,霍临风揩去他嘴角清油。
这方禅院犹如张密实网,容落云身在其中,被曾经种种包围着。他挪步,看眼,到处皆是回忆。
他切实明白触景生情感受,匆匆离开,不敢多留片刻。
他望眼小榻,莫非遭不住打击,恼?
半晌过去,杜铮嘟囔道:“不瞒少爷,所有月银都攒着,还去簪宝阁选支钗。此次回塞北,若是梅子嫁做人妇,就当她娘家哥哥,把银子给她补作嫁妆。若是她未嫁人,银子连同发钗,当许她聘礼。”
霍临风沉默听着,艳羡,乃至妒忌,他曾拥有好时候,已经过去。
他与容落云,此生何时再相见?
会否再见时,情非情爱非爱,而要算算上辈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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